叶承欢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穿过的那条隧道便是观光神社后面的那座山,只是没想到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枯山水是源于本土的缩微式园林景观,整个看上去是一座小巧、静谧、深邃的禅宗寺院。在其特有的环境气氛中,细细耙制的白砂石铺地、叠放有致的几尊石组,就能对人的心境产生神奇的力量。
禅意的背后,却是能从空气中渗出来的杀机!
一脚跨上木质的月台,拉开纸门,眼前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厅,阳光洒在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上,发出点点亮光。
正面墙上一个斗大的“禅”字赫然入目,写的古拙盎然,直欲破之而飞!
那个“禅”字下,摆着一个低矮的长条案,案上摆着一把乌黑色的长刀。
桌子后面跪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两手扶着大腿,身材瘦削,骨骼嶙峋,一头麦芒般的短发根根直竖,肤色深沉,一对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好像永远都睁不开似的,加上清瘦的样子,显得有几分文弱,但顾盼之间却迸出点点寒光。
他注目凝视着面前的太刀,就连叶承欢进来也没抬头,只是喃喃一声:“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这是一个武士一生所追求的目标。”
叶承欢不言语看着他。
“此刀名曰雷切,战国名刃,长三尺三寸,重三斤三两,相传当年号称九州军神的立花道雪在其青年时期的一个炎热的夏天,道雪在大树下乘凉,惬意间悄然入睡。突然间,乌云翻滚,雷声轰鸣,大雨顿时倾盆。被雷声惊扰了好梦的道雪翻身站起。此刻,恰好一道闪电击中道雪乘凉的大树,道雪下意识的急速出刀劈向落雷。结果可想而知,瞬间电流遍布全身,下半身顿时失去感觉,然竟保命不死。此事渐渐流传起来,道雪竟然成为有能力斩断落雷的第一人,令众人谓之:道雪雷斩。本来遭到雷击乃是悲剧,道雪却因祸得福,在军中威名大盛,受到重多武士的崇敬,更得到了雷之化身的称号。人可以成就一把好刀,刀也可以成就一个伟人。”
说到这儿,他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承欢:“你相信有天堂和地狱吗?”
叶承欢皱了皱眉,自己跑了那么远过来,本来打算一上来就拼一命的,这货居然给自己打起了哑谜。
“何为天堂,何为地狱?”
德川家兴幽幽的道:“曾经,一个名叫信重的武士向名叫白隐的禅师请教说:‘真有地狱和天堂吗?你能带我去参观参观吗?’‘你是做什么的?’白隐禅师问。答曰:‘我是一名武士。’‘你是一名武士?’禅师大声说,‘哪个蠢主人会要你做他的保镖?看你的那张脸简直像一个讨饭的乞丐!’‘你说什么?’武士热血上涌,伸手要抽腰间的刀,他哪受得了这样的讥嘲!禅师不为所动,照样火上浇油:‘哦,你也有一把刀吗?你的刀太钝了,砍不下我的脑袋。’武士勃然大怒,‘哐’的一声抽出了寒光闪闪的利刃,对准了白隐禅师的胸膛。此刻,禅师安然自若的注视着武士说道:‘地狱之门由此打开!’一瞬间武士恢复了理智,觉察到了自己的冒失无礼,连忙收起刀,向白隐鞠了一躬,谦卑的道歉。白隐禅师面带微笑,温和地告诉武士:‘天堂之门由此敞开!’现在你应该明白,何为天堂,何为地狱。”
叶承欢淡淡一笑:“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天堂和地狱,那东西只在人心中。既然你那么喜欢讲故事,我也给你讲一个,跟你不同版本。”
“哦?说来听听。”
“话说一个武士手里拿一条活鱼问禅师:‘我跟你打一个赌,你猜我手里这个鱼是活的还是死的?’禅师心想:‘如果说是活的,武士就会把鱼捏死。’但明知是活的说是死的,就打了诳语。鱼命和原则哪个更重要?禅师沉思了半个时辰,终于说道:‘是死的。’武士看了看手中的鱼,说道:‘麻痹的,半个时辰前还是活的。’”
德川家兴被叶承欢调笑了,脸上闪过一丝黑气,慢慢的拿起面前的雷切,用手掌轻轻抚摸着说道:“听说过千人斩吗?那是一个武士的最高荣誉。整个历史上,只有一个人完成过,那就是战国第一强兵真田幸村。他的名号就是在战国最著名的大阪之阵中得来,而他的对手则是我德川家赫赫有名的祖先德川家康!大阪冬之阵真田丸击退德川军,但是软弱的淀君和秀赖却向德川求和,导致兵家要地真田丸被拆。半年后,大阪夏之阵真田幸村以十勇士作为影武者,在完成武士最高荣誉千人斩后突进至德川军中大帐,德川家康差点儿被逼剖腹,真田幸村却因为力尽吐血,最终死在他的面前。而家康也把‘战国第一强兵’的称号送给了这个伟大的军人。最后,家康亲手割掉了真田幸村的头颅,他当时所用的就是这把雷切之刃。”
德川家兴咬咬牙,阴森森的道:“这把刀已经沉寂了几百年,今天,我同样要用这把刀割下你的脑袋!”
“哦,原来是这样,看你搞得这么隆重,我还以为你要剖腹请我来当介错人呢。”叶承欢嘴角一扬道。
话音刚落,只听刷的一声,眼前寒光一闪,随后又是刷的一声,长刀入鞘,就好像从未拔出过一般。
德川家兴冷冷一笑,说了声:“有苍蝇!”
叶承欢的笑容没了,他清楚的看到有只苍蝇果然落在德川家兴面前的长案上,被一刀劈成两半!
“一之太刀!”叶承欢一声惊道,没想到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家伙居然已是剑道高手,光是这一手绝技就足以让他跻身顶级境界。
德川家兴面露得色:“没错,这就是剑圣冢原卜传独门秘技:一之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