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照在一张旧式的书桌上,上面摆着钢笔、信笺还有厚厚一摞书籍,显得满满当当却杂而不乱。
纯正的红木桌面饱经岁月变得亮堂堂的,谢功明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竹椅上,扬着脸、闭着眼,轻轻揉着太阳穴,似乎在让自己平复下来。
听到有人敲门,他说了一声“进来”,陈主任从外面走进,手里拿着几张文件,看到谢功明在闭目养神,他顿了顿,放慢脚步来到书桌前。
“有事吗?”谢功明不睁眼问了声。
“这是从行政院刚转来的文件,请总统阅示一下。”
“我知道了,放在那儿吧。”
陈主任把文件轻轻放在桌上,又帮他沏了杯茶,才道:“总统,有三个地方要员已经等很久了,想要向您述职汇报工作。”
“述职都要在办公会上,哪有单独汇报的道理,他们是不清楚还是明知故犯,胡闹。”谢功明话里明显有责备的意思,“先帮我取消上午的一切会见,我累了,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是。”陈主任不敢多说,小心的退了出去。
谢功明睁开眼睛,看到何锦芳还坐在屋里,“你也去休息吧。”
“老谢,这几天你的肝火有点儿大,孩子说的没错,你该多休息休息,调养好了身体也不迟。”何锦芳劝道。
谢功明披上外衣,转过身,面对整面墙高的书架,还有里面满满的书籍,随手拿出一本线装版的《资治通鉴》,翻了几眼又放回去,意味深长的道:“是该休息了。”
何锦芳脸色微变:“老谢,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谢功明挥手打断她的话:“锦芳,咱们几十年夫妻,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从政者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啊,有时候就算不想休息也由不得你,这是自然规律,人永远都不能跟自然规律做斗争。”
“我说的是你的身体,你怎么又想到别处去了。”
“人的生命和政治生命都是一个道理,人有生命,政治也有生命,总都是要休息的。”
“你是说这次的选举……”
“你还没看到吗,当前的形势就像燕京的天气一样,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难道你对连任没有把握么,你只做了一届就……”
“老伴啊,你看得还是太浅了。政治是什么,政治就是派系,就是厚黑学,就是党争。”
谢功明平时极少给别人谈论政治话题,像他这种身份的人都对此很敏感,但今天他却一反常态,连何锦芳听到这样的话都觉得吃惊。
谢功明咳了两声,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又道:“锦芳,你是历史学出身,有句古话你一定听过,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何锦芳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谢功明用手指轻轻的击打着桌面,仰头想了想,“我问你,现在老百姓最恨的是什么?”
“应该是贪官污吏。”
“不对,应该是不为民办事的贪官污吏。”
“嗯,有道理。”何锦芳点了点头,其实老百姓的要求是很低的,只要能真正的为群众解决困难、办实事,不一定有人会真的那么在乎干部以权谋私的事。
“谁都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我再问你,这个水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百姓。”
谢功明摇摇头:“这个解释太浅显、也太牵强。”
“那是什么?”
谢功明用手指沾了点儿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才道:“官。”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