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施主和叶施主误会极深,你们两个都心魔太重,照这样下去,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看你的钱是不想要了!”
“就算施主真的不还,和尚也认了,云龙山的僧人再多,但和芸芸众生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沈施主也是众生,叶施主也是众生,和尚该说的话一定要说,该渡的人也一定要渡。沈施主,和尚问你一句,你有万贯家财,可你幸福吗?”
沈天成恨不得给他两手杖,一个破和尚居然还挤眉弄眼的问自己这么荒唐的问题,“我幸不幸福,自有我知道,关你什么事。”
“你整天忙着算计别人,心魔膨胀,欲望越来越大,到最后只能陷在自己编织的箩筐里,永远也出不来。你的业障就在于你放不下。和尚给你讲个故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曾有一个著名的禅僧原坦山年轻的时候就悟道很深,经常做一些别人看起来很怪异的事情。
一天,原坦山和一位道友师弟一起下山,经过一条小河时,遇到一位年轻姑娘。因为刚刚下过雨,木桥已坏,河水虽然不怎么深,却很浑浊,姑娘就被困在了河边。
原坦山看到姑娘一脸焦急而窘迫的神情,上前施礼问道:“请问姑娘,是想过河吗?”
“是呀。”姑娘点点头,无奈地回答,“水太脏了,我怕把衣服弄脏了……”
“姑娘莫急。”原坦山安慰她道,“贫僧抱你过河,好吗?”
姑娘等了好久才遇到有人帮忙,而且是个彬彬有礼的和尚,迟疑了一下,就点头应允了。
于是,原坦山抱起姑娘过了河。
到了对岸,原坦山放下姑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就若无其事地走了。
师弟看见原坦山主动和姑娘打招呼,还抱着她过了河,坦然自若,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感到颇为震惊。可是身为师弟,又不敢教训师兄,一路上闷不吭声,心中对师兄大为不满。原坦山只管自己走路。
快到寺院的时候,师弟终于忍不住:“师兄,我们出家之人不近女色,如果接近年轻美貌的女子就更危险了,你怎么可以抱年轻女子,坏了佛门清规呢?”
“噢,你说的是过河的女子吗?”坦山平静地答到:“我早把她放下了,你还抱着吗?”
后来这件事儿传到方丈那里,方丈不但没有责罚原坦山,反而更器重原坦山了。
佛门的戒律目的是用来戒心的。如果一个人心里四大皆空、五蕴皆无,那还戒什么?因为有,才要戒,若没有,还用戒?原坦山就是因为非常明了这个道理,所以最后成了有名的禅师。
烦恼都是自找的,只有放得下才能获得解脱,才能活得快乐、幸福。”
沈天成冷哼一声:“我放不下,难道你放得下么,为了区区那点钱从云龙山跑来找我要账。”
龙象一怔,停了半晌,似有所悟,“和尚驽钝,和尚的修行还没到家,眼里只有蝇头小利却忘了菩萨,沈施主教训的是,和尚顿悟了。”
龙象思索着,嘴里喃喃的念着“阿弥陀佛”,一转身消失在茫茫红尘外。
沈天成心里好笑,对付这个迂腐和尚,他只要用一点儿小智慧就够了。
可他毕竟笑不起来,他索性在高高的台阶上坐下来,思忖着龙象说的那些话,渐渐陷入沉思。
一辆车顺着盘山道风驰电掣样上来,在山门外停下,沈东泽下了车,双目暗淡,形容枯槁,不久前被楚云轩暴打留下的淤青还挂在脸上。
他一步步上了高高的石阶,一直来到沈天成跟前,定定神毕恭毕敬的叫道:“父亲。”
沈天成还是看着远处,一声不出,一动不动。
“父亲,东泽来了。”沈东泽试着提高嗓音又道。
沈天成拉回思绪,慢悠悠的点了点头,看到儿子那副潦倒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你去哪儿了,阿虎他们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
沈天成眯起眼睛,胖嘟嘟的脸蛋微微抽搐:“你又把自己关在屋里喝了一整天的酒,对吗!”
沈东泽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成器的东西!我过去是怎么教育你的,我还一直把你当我的继承人栽培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沈东泽身子一颤,扑通一下跪到地上,涕泪横流,再也没有过往那种风流公子倚马斜桥的样子:“父亲,东泽知错了。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我实在承受不起。我每天被司法部门叫去盘问,一场婚礼最后竟然变成一场闹剧,我沈东泽竟然被新婚妻子暴打,最后她还不知去向,还有……我们父子苦心经营的江海彻底败了,以后江海国际和姓沈的再也没有关系,父亲,我们完了,我们完了!”
啪!
沈东泽话没说完,脸上重重挨了一耳光,打得他一下子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