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梦离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报好消息,太皇太后听他明云裳产下的是个女儿,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第一胎是个女儿也好,如今京中风云变化,更兼郁梦离之前有那样的预言在,生个女儿也安全一些。
郁梦离心情不错,给太皇太后讲了一些笑话,逗得太皇太后咯咯直笑,两人说话间,恰好遇到天顺帝前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微笑道:“离儿真是不像话,女儿都生下了几天,到如今才向我报喜,实是该罚!”
郁梦离一把拿起小几上的一根香蕉道:“皇奶奶就罚离儿把这根香蕉吃完吧!”
“谁不知道你最爱吃香蕉,这能算做罚?”太皇太后假装板着脸道。
郁梦离嘻嘻一笑道:“谁说我爱吃香蕉了,小时候我吃不下任何东西的时候,皇奶奶可是亲自喂我吃香蕉,那味道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太皇太后的眼里满是慈爱,却又扭过头对天顺帝道:“离儿是你们这一辈身体最弱的一个,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血脉,皇上怎么样也得打赏,讨个吉利。”
天顺帝笑道:“皇奶奶一向偏着阿离,竟主动替阿离找朕要赏,皇奶奶都发话了,朕敢不依吗?”
太皇太后也笑道:“皇上日理万机,我怕皇上顾不过来。”
天顺帝浅笑道:“今日里宇文乾来报,南方叛首任修死在容景遇的手里,朕今日里心情好得很,正想着赏阿离什么好了。”
郁梦离忙道:“我家的玉茹让皇上和皇奶奶操心了,她长大之后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
天顺帝的嘴角微微一勾道:“阿离,朕听宇文乾说昨日里你也见到容景遇杀了任修?”
“回皇上的话,见到了。”郁梦离答道:“今日也真是赶巧,微臣去给云裳去落日楼里买鸡汤,刚好全部看到了,容太傅的武功之高,绝不输于我父王。”
天顺帝的眸光深了些道:“哦?有那么厉害吗?”
太皇太后也问道:“容景遇不是个文臣吗?平日里瞧着文文弱弱,怎么会有那样的本事?”
“具体为什么他有这么高的武功,孙儿也不知道。”郁梦离缓缓答道:“可是孙儿昨日里真的亲眼看到了,他一掌就将任修给杀了,而之前皇上也曾派了不少的武将去对付任修,可是他却一直安然无恙,由此可见容太傅的武功比起朝中的寻常武将要厉害许多。”
天顺帝的眸光顿时便深了不少,太皇太后微皱着眉头道:“阿离亲眼见到,想来不会假,只是皇上你知道容景遇会武功的事情吗?”
天顺帝轻轻摇了摇头,太皇太后便道:“若如此的话,皇上只怕得小心一点容景遇,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皇上都不知道他会武之事,由此可见此人的心机和城府该有多深,对皇上也未必就是忠心的。”
天顺帝轻轻点了一下道,郁梦离却又轻叹道:“可惜的是我身子不好,不能到南方去为皇上平定叛乱,若我有容太傅的武功那该有多好!”
天顺帝看着郁梦离道:“阿离有这分心便够了,如今世子妃刚生产完,朕若是让你去南方,只怕皇奶奶第一个就不允。”
太皇太后笑道:“我自是不允的,阿离的身子骨不好,你让他去南方,身边又没个得力的人,不是去送死吗?我瞧着,那容景遇倒是极好的,他能杀得了任修,想来也能平得了南方之乱。”
天顺帝的眸光幽深了些,太皇太后又笑道:“皇上别把我的话放在心里,我这个老婆子可不管朝中的那些事情,方才那句话你就当我胡说。”
天顺帝含笑道:“皇奶奶说得极好,朕好好想想。”
郁梦离看到天顺帝的样子绝美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嘲弄,这把火他已点着,依着天顺帝的性子又如何能容得下这样的容景遇,他倒想看看容景遇如何躲得过一劫!
他轻轻执起茶杯小口地品了一口茶后道:“这茶可真好!”
太皇太后笑道:“你这孩子的口味倒和我这个婆子相近的很,这茶虽然算不上什么好茶,但胜在入口芬芳,清香怡人。”
天顺帝此时却已经没有了喝茶的心情,他唤来张公公,问他容景遇是否到了,张公公答道:“已经在御书房外侯着了。”
天顺帝轻轻点头,张公公便退了下去,他起身道:“朕有事先行告退。”
太皇太后轻轻点了一下头,天顺帝退下之后太皇太后看着郁梦离道:“皇帝与容景遇虽然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是却还是亲兄弟,容景遇这一次露出了尾巴,只怕还难以改变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皇奶奶。”郁梦离轻声道:“在皇上的心里,只怕江山比亲情要重要的多。”
太皇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最是薄情帝王家啊!在权势的面前,亲情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郁梦离微笑道:“其实也不尽然,在我的心里,皇奶奶就是天底下最亲的人。”
太皇太后的眼里有了一抹别样的忧伤,她伸手轻轻抚过郁梦离的手,嘴巴微微张了张,却没有再说话。
天顺帝含着笑将容景遇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却一直没有说话。
容景遇的从容自若地由着天顺帝打量,他站在那里不动不如山。
天顺帝良久之后缓缓地道:“阿遇,朕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来你竟有如此绝世武功,朕心里实在是好奇得很,你的武功都是什么时候学的?”
“以前在宜城的时候姑母觉得我太过瘦弱,让我习些武强身健体。”容景遇淡淡地回答,他在这里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心里也想了很多的事情。
纵然天顺帝一直在那里笑,但是容景遇却知道天顺帝此时的心情极度的不好,对他更是有了上万种的猜疑,让天顺帝没有发作的唯一原因,就是他杀的人是任修。
任修的名字,在整个京城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不过是做为反动的势力而言。京中家有小孩的,父母吓唬不听话的小孩的话是:“再不听话就让任修把你捉走。”
容景遇也知道任修在南方数次杀了朝中的大臣,更是撼动了苍澜王朝的根据基,天顺帝恨任修入骨。若没有这一层恨意的话,天顺帝只怕也不会那样看着他笑了,在那样入骨的恨之前,容景遇会武功的事情也就显得没有那么的大了。
天顺帝轻轻点了点头道:“可是你进京之后朕从未见你用武功。”
“京中太平之地又岂有我用武之地?”容景遇淡淡地道:“再则进京之后,我极为羡慕京中的文臣风采,也想效仿之,总觉得武将多多少少都有一分野蛮之色,心里实不敢苟同,故心中一直极为抵触会武之事。若今日里没到生死关头,我想我自己也忘记了我会武之事。”
天顺帝微笑道:“阿遇就是聪明,学什么会什么,学什么都是人中翘楚,朕都佩服得紧。”
容景遇轻轻躬身道:“皇上说笑了,微臣会的也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多年未用,也生疏的紧。”
天顺帝的嘴角微勾道:“阿遇还是过谦了,你能一掌打死任修,就断然不会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你文可与谨夜风并肩,武可与战天南相仿,朕以前实不知道朕的身边还有你这样一个能臣。”
“微臣惶恐。”容景遇的礼行得稍微大了一些,他幽幽地道:“微臣之文才,实只有谨相之一角,武功与万户侯相较,更是甘拜下风。杀死任修之事,不管皇上信是不信,不过是巧和罢了。”
“阿遇不必如此谦让。”天顺帝单手负在身后道:“你的本事,朕心里清楚。”
容景遇抬眸,却见天顺帝的眼里隐见凶光,却又透着几分淡淡地嘲弄,他此时脸上的色彩,倒将一代多疑帝王的模样展露无遗,既尊贵又阴险。
天顺帝看着容景遇,却见他白衣如雪,虽然看起来像极了不问世事的高人,那袭白衣终是染上了凡尘,那儒雅的眉眼里终是有了一抹往常并不多见的焦躁。天顺帝的心里寒意深重,不管容景遇这一次杀死任修的功绩有多么的高,但是终究掩盖不了容景遇欺骗他多年的事实。
容景遇的头微微低了下去,天顺帝却爽朗一笑道:“朕对于这件事情实有疑问,想问问阿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