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藏族大叔就叫醒了大家,他照例给大家准备了热气腾腾的酥油茶和糌粑。等到大家都吃饱了后,他背了半袋子青稞面,又拿了一摞子青稞饼,就开始带领大家上路了。今天的藏族大叔打扮得很别致。他的身子前面罩着一件类似牛皮做成的围裙一样的东西,手上套着两块类似木板的东西,正在大家都好奇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他一下子便匍匐在地,身子趴在地上,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然后站起来走了几步,又趴了下去,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又站起来走了几步,又趴下去……
“阿布,大叔这是在做什么?”田田问。
“他在朝拜。”
“朝拜?他这是要去哪里呀?”
“去呀!今天我们不是要去si iao嘛!”
“他要一直这样朝拜到si iao去吗?”田田表现除了很惊奇的表情。
“是啊!就这么磕头磕到si iao去!”
“我的天啦!简直不可思议,这怎么能做到!”
“这有什么不能做到的,还有磕头磕到拉萨去的,磕几个月,甚至磕几年……”
“你们真的太厉害了,我太佩服你们了!”田田对阿布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我们做这件事情的动力和就像你们赚钱的动力和一样。”阿布用了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好吧,看来这方面我们真的是比不上你们!”田田不得不承认,没有信仰的汉族人在这方面的确输给了藏族人。
大家一边走一边聊着天,藏族大叔要朝拜,走在最前面,王峰和阿布抬着担架跟在他的后面。大家一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时间竟不知不觉过了大半天了。
“你们说,si iao能治好我的腿吗?”躺在担架上的杨丽成了此刻最焦心的人。
“大叔不是说了吗,比你更严重的都能治,你不要太紧张了!”王峰一边抬着担架,一边安慰着她。
“可是那是个si iao啊,又不是医院,手术设备和检查设备都没有,怎么治啊?”杨丽又担心地说。
“你问我啊,我也不知道,我也很好奇啊!不过他们应该有他们自己的方法,独门秘籍吧!”王峰说着竟笑了起来。
“什么独门秘籍?”杨丽问。
“你不看电视电影的吗?里面那些人练功的时候不是有很多独门秘籍吗?所谓独门秘籍,那肯定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啊!”王峰竟越说越离谱起来。
“想不到你还是个会开玩笑的人啊,我还以为你一直是个很严肃的人呢!”杨丽被他这么一说,竟被逗笑了。
“是吗,我有那么严肃吗?那以后我尽量不那么严肃了!”
杨丽不再问了,她知道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对她来说,能够找个si iao治疗已经是很幸运的了!至于能不能治好,那就再说吧!
早上他们出发的时候天才刚刚亮,如今已到了正午,艳阳高照,阳光晒得人脸上发烫!早上还裹着大厚棉袄的他们,此刻纷纷都热得出汗了!大家都把棉袄脱了下来,抱在怀里。
太阳晒得大家软绵绵的,加上走了这么远的路,大家都累了饿了!
大叔停了下来,看到他们走在后面精疲力竭的样子,便说
“这才走了一半的路程!我们在这里歇歇吧,大家吃点东西喝点水,吃完了继续赶路!”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了青稞饼让阿布分给大家。
“谢谢大叔!”阿布向大叔道了谢,赶紧把大家召集过来。
饿坏了的他们看到青稞饼都高兴坏了,虽然饼子又干又硬,咬一口饼就得喝一口水才能咽得下去,但是大家依旧吃得津津有味,偌大的几个青稞饼很快就被他们消灭干净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青稞饼有这么好吃呢!”徐顺吃完后抹了抹嘴角的饼渣。
“装吧你,你以前吃过青稞饼吗?”耗子说。
“青稞饼是没吃过,但是饼子吃过不少,还是觉得这个青稞饼好吃!”
“那是因为你饿了,饿了吃啥都好吃。我以前都不吃饼子的,也觉得青稞饼好吃!”田田说。
“现在有青稞饼吃已经很不错啦!大家忘记了之前我们还在吃又酸又涩的野果子吗?”王峰说。
“是啊,所以我很知足啊!以后,我要对青稞饼,酥油茶,还有糌粑都刮目相看,这些可都是救过我命的东西!”徐顺说。
他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休息了一会之后,大家不敢再耽误,又继续往前赶,终于在下午时分赶到了si iao,此时大家都已经累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此时,大叔的身上已经沾满了泥土和灰尘,他卸下了手掌上套着的木板,又解开了身前拴的牛皮围裙。围裙已经被磨得毛毛躁躁的了,木板底部也被摩擦得很光滑了,大家终于明白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si iao雄伟庄严,金碧辉煌,全是用大块的红色石头砌成,分为了上下两层,大门处的门框上及每一根柱子上都绘制着五彩的图案,大门旁边沿着整个si iao围了一圈大大的金色的转经筒,屋檐包着金边,挂着五颜六色的经幡,屋顶全部刷的是黄金,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异常夺目,成为了这个原始村落中一道最闪亮的风景。
藏族大叔带领着大家走到si iao门口,开始转动转经筒,用手拨动转经筒底部的转盘,转经筒便转动起来。他们按顺时针的方向围着si iao转了三圈。
然后他们脱下了鞋子,进入了si iao的内部。
si iao的外面艳阳高照,屋顶金光闪闪,而被屋顶遮盖的殿堂里面,却非常清冷,光线昏暗。四周的内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唐卡,各种各样的经幡,没有挂东西的地方则被厚厚的布遮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点点光从大门处透进来。里面陈列着si iao常见的各种物品,各种香料制作而成的藏传佛教的莲花显得香味扑鼻,各种鲜花和水果摆放在各类佛像面前……几根大大的柱子支撑在殿堂中央,上面绘满了五彩的图案;整齐摆放的经幡堆成了一个小小的高塔陈列在si iao的角落;大殿的正中摆放着几排供喇嘛们学习打坐的长桌和坐垫。
地面很凉,没有穿鞋的他们踩在上面小心翼翼的。
接着,大叔带他们沿着大殿角落的木梯子到了二楼。
二楼更昏暗,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在透着光,很多经书和经幡都被码放在这里。一个案台,一个香炉,袅袅青烟飘散在这昏暗的屋子里,典型的si iao气味,让人鼻子发麻。
阿旺活佛正在案台前打坐,他穿着一袭红色的喇嘛服,手上握着一串被磨得发红发亮的佛珠,他慢慢地一颗颗转动着佛珠,半眯着双眼,嘴里轻轻地念叨着经文。
“这是谁啊?”徐顺小声地问道。
“这是阿旺hf。”大叔小声回答他,“你们要看病得先找他。”
“什么?这是hf?”
徐顺表现出一副很惊奇的表情。他从来不知道藏族的hf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hf这个称呼一听就是特别神圣的。如今,自己竟然能亲眼见到hf,他感觉简直像做梦一样。
大叔用手轻轻敲了敲打开着的房门,好像怕惊扰了hf一般。
阿旺hf抬头看了一眼,微笑着,做了一个‘进来’的手势!
大叔点了点头,带大家踏了进去。阿旺hf依旧在打坐,没有正视大家,也没有停止念经。
就在藏族大叔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阿旺hf对着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大叔便闭了嘴没有再说话。阿旺hf也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笔,在面前的经书上写着什么。
时间凝固了片刻,大家可能意识到打扰到了hf的修行,便决定悄悄退下去。就在大家准备下楼的时候,hf叫了一声
“过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hf究竟在叫谁。
阿旺hf看向了徐顺,说
“你。”
“徐顺,阿旺hf好像在叫你!”王峰说。
徐顺转过头发现hf正在看着自己,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您叫的是我?”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阿旺hf点了点头。
他怎么会叫我?他叫我干什么?我去不去?
徐顺心里开始忐忑不安,心跳加速。
“快去吧,hf叫你呢!真是天大的荣幸啊!”阿布倒是显得比徐顺还要激动。
徐顺虽然心里七上八下没有底,但他还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了hf的跟前。阿旺hf看着他,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他伸出手摸了摸徐顺额头中间那道伤口,那是余震时徐顺在洞里被甩到石头上磕到的。徐顺原以为hf只是随便摸一下,便没有抵抗和拒绝。可是,不知道是因为阿旺hf手上有什么东西,还是因为徐顺心里太紧张,他竟然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疼痛,还疼得叫出了声来。
阿旺hf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笑了。
徐顺听到了hf的笑声,便抬起了头。他抬头一看,惊奇地发现,在阿旺hf的眉心,居然有一个“卐”的标志。
奇怪,他这是怎么弄的?难道和我一样,是摔了被撞的吗?
这个时候,阿旺hf伸出手拉住了徐顺的手,他把徐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紧接着把自己手里那串又红又大与众不同的佛珠放在了徐顺的手上,说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就像是在忏悔什么一样。
徐顺被阿旺hf这反常的举动吓到了,他任hf拉着他的手,一动也不敢动。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都没有反应过来,阿旺hf这是在干什么?
接着,hf又开口说了一句话
“我终于等到你了……”
他紧紧握着徐顺拿着佛珠的手,激动地说“佛珠……水源……”,每说一个字好像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随后,他微笑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徐顺被吓得不轻,他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旺hf,他心里想着阿旺hf,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徐顺被吓得不敢动,阿旺hf也没有再说话。
徐顺试图挣脱被阿旺hf紧握着的双手,但是阿旺hf的手很有力,不管徐顺使出多大的劲,阿旺hf的手始终都没有松开。
徐顺小声而谨慎地问阿旺hf“阿旺hf,这……是在干什么呀?”
阿旺hf没有说话。
徐顺又叫了几声“阿旺hf……阿旺hf……”
阿旺hf还是没有说话。
徐顺被吓到了,赶紧叫阿布“阿布……阿布……,这是怎么回事啊?”
阿布发现阿旺hf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睁眼。他觉得有点奇怪,赶紧跑了过来。
“阿旺hf……阿旺hf……”
阿布也试着叫了几声,但是阿旺hf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阿布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阿旺hf的鼻子底下……他突然被吓得摔倒在地——
阿旺hf已经没有了呼吸。
王峰见状赶紧跑过来,他再次确认了一下,阿旺hf确实没有了呼吸。
就在刚才,他圆寂了!
徐顺被吓得瞪大了眼睛,他一下子就挣脱开了被阿旺hf紧握的手,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去,躲在了所有人的后面。他已经被吓得丢了魂,额头豆大一颗的汗珠直往外冒。
阿旺hf还端详地坐在那里,他闭着眼睛微笑着。
没有人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阿旺hf确实圆寂了。
徐顺手里还握着阿旺hf给他的佛珠,他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藏族大叔也被这一幕吓到了,听到大家说阿旺hf已经圆寂的时候,他又紧张又害怕!
大家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先下去再说吧!”王峰说。
大家赶紧转身往楼下走去,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轻,下楼梯的时候都踉踉跄跄的。
正在他们刚刚踏出正殿大门的时候,碰到了另一个身穿红色僧服的喇嘛,大叔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赶紧跑过去,慌慌张张地对他说
“达珍大师……阿旺hf圆寂了……”
他叫达珍,是这里非常有名的藏医。村民们时常到si iao里来看病,所以达珍和村民们都很熟,基本上找他看过病的人他都能记住。
听到大叔说阿旺hf圆寂了的时候,达珍医生吃了一惊
“叶西大叔,你说什么?”
“阿旺hf圆寂了,就在二楼!”大叔说。
达珍医生反应过来,飞速地向二楼跑去。
si iao里所有的喇嘛都闻讯赶来了!
很快,阿旺hf圆寂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达珍医生用了很多名贵的藏药,把阿旺hf的yi ti封存了起来,只露出了他微笑的脸,以供来往的村民悼念。
三天后,阿旺hf的yi ti将进行火化!
待阿旺hf的yi ti处理好了之后,达珍医生才终于空了下来。大叔带大家找到了达珍医生,告诉了他杨丽的腿受伤的事情。
达珍医生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还躺在担架上的杨丽。
他犹豫了一下,说“你们跟我走吧!”
大家跟在达珍医生的身后,来到了一座小房子面前。进门后,大家开始打量起这个与众不同的屋子来。
屋子里充满了浓浓的药味,一看就是专门熬药和储存药材的地方。里面有各种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有的还很新鲜,带着泥土,一看就是刚采摘回来的,有的已经晒干了,被悬挂在屋子里的柱头上。屋子里面摆了几个架子,每个架子都有三层,每层上面都摆放着圆圆的簸箕,里面还装着一些尚未完全晒干的药草。靠着最左边的一整面墙都是柜子和格子,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瓶瓶罐罐,有的装着液体,有的装着药丸,还有的装着一些膏状的东西。屋子的右边摆了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还是热气腾腾的,正冒着白烟,木桶的旁边摆满了各种药材。正对房门的那面墙边则摆放了一张木头搭起来的木板床,床边摆放着很多剪刀,小刀,弯钩,针线等工具。
达珍医生嘱咐大家把杨丽放下来,平躺在那块木板上。
然后他小心地拆开了杨丽腿上包着的纱布。
达珍医生仔细检查了伤口,说“感染太严重了,如果再晚来一点,这条腿就保不住了。”
“啊?那怎么办啊?我可不想当瘸子啊!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杨丽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求求你,救救她,一定要保住她的腿啊!”杨丽的老公石头听达珍医生这么一说,也被吓到了,他对达珍医生哀求着说。
“不用求我,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我会尽力而为的。”达珍医生说道。
接下来,他开始给杨丽处理伤口。
他找来一个装着棕色药水的小瓶子,又找来一块干净的白布,将棕色药水倒在白布上,把白布浸湿,然后把白布裹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块状,递给杨丽,说
“你把它捂在鼻子下面闻,这样一会就不会那么痛了。”
杨丽接过白布团,放在鼻子下,拼命闻起来。
达珍医生拿出了他的一整套工具,开始接下来的操作。
他拿出了一个装着清水的瓶子,先用清水清洗了伤口,去除了上面残留的药水和药渣。
“达珍医生,这是什么?”王峰问。
“是清水。”
“清水能用来洗伤口吗?这样不是更容易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