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信号。”
管承看向身后的丘陵,青州发明了一种奇怪的东西,四将军说它叫烟花,烟花起的时候,就是行动的时候。
过了约二刻钟,时间差不多来到夜半三刻的时候,远处的山梁上,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光。
紧接着人们就看到一道光芒冲天而起,然后像是利箭发出的咻声,响彻天空。
“信号来了。”
管承精神一振,大手一挥道:“行动。”
就看到身后的千人几乎是同时举起了手中的乐器,大鼓、铜锣、铁怔咚咚咚地响动,一瞬间安静的天地,像是变成了最吵闹的夜市。
“什么动静!”
在营地中已经睡熟的张郃立即被吵醒,连鞋都来不及穿,打着赤脚跑出营外。
就看到外面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到处都是从营帐中冲出来的士兵,甚至因为完全没想到有敌人袭击,而造成了大量士兵一片混乱,竟然发生了营啸。
“将军,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进攻的鼓声。”
有亲卫过来禀报。
张郃努力让自己冷静,吩咐道:“快,让张南焦触他们尽快平息内乱,领兵出战。”
“唯!”
亲卫马上去各营传令。
直到此时,张郃才感觉到脚下一股剧烈的寒意拢来,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踩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发凉。
混乱持续了约大半个时辰,一直等到夜半末刻,张南焦触马延蒋奇等将领才平息了骚乱,带着士兵们一窝蜂地往营外冲去。
可此时四面的鼓声仿佛刹那间消停,敌人如潮水一般退去,旁边的山林里簌簌的响动,无数晃动的火把在告诉张郃军的士兵,敌人已经走远了。
“退!”
诸多校尉见到这一幕,也只能穷寇莫追,退回了营中。
回去找到张郃,张郃铁青着脸说道:“这必是敌人的疲敌之计,今夜想睡个安稳觉,恐怕是难了。”
焦触一脸担忧道:“将军,将士们本就疲惫不堪,再这样一惊一乍,恐难以作战。”
“是啊,今日竟然发生了营啸,幸好应对较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若先撤离此地,找一处地方好好休整一番吧。”
几名校尉纷纷献计。
张郃唉声叹气道:“难啊,我们早已经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之中。他们不在路上拦截我们,是因为在路上,我们也许会变道,可他们若是守在元城与魏县外,我们就必须要闯过去。”
这就跟抓鱼一样,鱼在河里到处跑,想抓很难。但如果你在河中央拦一张网,鱼怎么样也得顺着水流飘荡,就一定会撞在这张网上。
陈暮不在半路拦截,在元城外拦截,就是算准这一点。即便是去魏县,元城也是要路过的呀。
蒋奇愤愤不平道:“干脆不要理会他们算了,我们睡我们的,不用管他们。”
“那人家就是骚扰变成强攻了。”
张郃翻着白眼,要知道他们的营盘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几乎只有外围的一个栅栏而已,里面没有任何防御设施。
如果士兵们不管不顾,继续睡觉,人家直接就变成强攻,大家在睡梦中都得变成俘虏。
众人一时沉默,现在变得骑虎难下,走不能走,留不能留,怎么办?
“算了,尔等先去安抚将士,让他们先休息吧。”
张郃沉着脸,心里却是在想考虑,要不要安排一队人马,驻扎在远处森林里,防止敌人继续骚扰。
正常来说,如果敌人这么骚扰,肯定是要埋伏人手进行还击。
但他的士兵现在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都十分疲惫,张郃无法确定,派出人手出去,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若是派的少了,派去的人反而有危险。若是派多了,这些派出去的人就难以休息,明日如何决战?
一时间张郃也陷入无比纠结的地步。
而就在这边张郃无比两难的时候,远处山峦上,陈暮转头问身边的阿大道:“阿二去了几个时辰了。”
“应该快回来了吧。”
阿大想了想,说道:“三将军派来的斥候不是说了吗?只有不到二十里的距离了。”
“嗯。”
陈暮点点头,又对太史慈等诸将道:“明日便是决战,务必要将他们全部打垮,不能放跑了一个敌人。”
“明白!”
众人齐齐回应。
陈暮则远眺山峦下二里外灯火通明的营帐。
从张郃出甘陵开始,这张大网就已经布下,最终到了元城,就是收网的时候。
如果是在路上就截击,张郃依旧有余力和他们鱼死网破。
但现在。
沿途十多日,张郃军已经是人困马乏,十分疲倦。
而他们则以逸待劳,休养生息。
明日等三哥和高顺的军队抵达,算上五鹿的两万人,总兵力能达到五六万,足以将只有三万人的张郃军摧毁。
到那个时候,冀州损失了约五分之一的兵力,将会给冀州带来不可估量的削弱。
至少在一两年之内,大家的兵力将会维持一个均衡。
因为现在的冀州军,都是王芬时期留下来的老兵,虽然战斗经验不多,可毕竟训练多年,能上战场。
而这些兵力被削弱,哪怕袁绍再继续招募,可新兵又如何能跟老兵比较?
因此此次计划,差不多也是陈暮设下的战略的一部分。
他看着远方的灯火,忽然轻蔑一笑。
这感觉有些熟悉。
记得上一次被他这么折磨的人,好像,是徐荣吧......
不知道现在徐荣怎么样了。
自己。
还是挺期待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