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先帝汉孝康帝刘宏,虽然也昏,可却不庸,权力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若非早逝,又怎么会到眼下这步光景。
然而作为嫡长子的刘辩,却生性懦弱胆小无能,实在没有他父亲的一点风范,真是令人失望。
许是察觉到了阎忠的情绪,王允对几个宫女与小黄门道:“扶天子上二楼去。”
城楼自然是有两层的,下面就有台阶,几个人就把刘辩扶上了二楼。
等他上去之后,阎忠与王允才在城楼内对面而坐。
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王司徒呀王司徒。”
坐下之后,阎忠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到今日这般田地,都是你的过错呀。”
王允默然道:“臣子不能使国家平安无事,反而导致逆贼的反叛,确实是我的过错。可李傕郭汜这些人纵兵胡为,才是最大的逆臣。”
阎忠冷笑道:“你不给他们活路,他们凭什么要引颈就戮?如果不是你利欲熏心,想掌控权力,你当初就赦免他们,引关东军进京,怎么可能会把事情闹到这般田地?说到底,还是你的愚蠢造就了今日。”
王允沉默了片刻,反驳道:“说到底,你阎忠也不过是董卓麾下的逆臣而已,进攻长安也有你的一份,你与李傕郭汜这些恶贼又有何二样?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我跟他们可不一样。”
阎忠轻笑一声。
王允却道:“如何不同?你若是忠心于天子,忠诚于汉室,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我正是因为忠诚于汉室,才会出现在这里。”
“哦?此话怎讲?”
“现在长安一片兵荒马乱,你所依仗的关东诸侯又在何处?”
“”
“除了刘备孙坚以外,你看重的关东袁氏等人,早就各归地方,谋划地盘基业,学前汉末年一般诸侯割据。”
“”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王允蠢出来的。明明有忠心于汉室的刘备在,却还对袁氏心存幻想,岂不知,他们怕是巴不得汉室江山崩灭。”
阎忠看着王允越来越差的脸色,淡淡地道:“好在天子虽因你的愚蠢沦落至此,但犹有心系汉室存亡之忠臣在,我来此,便是一者送你上路,二者是将天子救出去,保存汉室火种,拯救江山天下。”
“你?哈哈哈哈。”
王允听到前半段还有些被打击得很难受,听到后半段,直接笑了出声:“心系汉室存亡之忠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毒杀陈留王之人,就是你吧。你今日来,又要毒杀天子了吗?”
“谁跟你说陈留王被我毒杀的?”
阎忠反问。
“难道不是?”
王允也立即反问。
“自然不是。”
阎忠对侯栩招了招手。
侯栩会意,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子。
“这是谯县奇人华佗制作的神药麻沸散,人吃了后,立即昏睡过去,无知无觉,气息危存,状若濒死。”
阎忠介绍道:“我当初便是用了这药,伪装成毒杀了陈留王,将陈留王运出了洛阳城。而今天我将用同样的办法,伪装成毒杀了天子,送天子逃出去。”
“麻沸散?”
王允看着那个小瓶子,惊讶道:“真有这般神奇?”
“自然。”
阎忠微微一笑:“王司徒若是不信,可以尝尝?”
王允沉默片刻,摇摇头道:“不信,何况你们的东西,我又如何敢给天子用?”
阎忠叹气道:“王司徒,收手吧,外面全是西凉人。你应该也很清楚,我若是来杀你们的,直接在外面下令就行,何必这么大费周章?说句实话,若非有人一定要我把天子的性命保存下来,我直接一把火将这城楼个干干净净,反倒没那么多麻烦事。”
“谁找你救天子?”
王允问。
“自然是刘备。”
“你投靠了刘备?”
“这天底下也就只有刘玄德最有实力,我为什么不投靠他?若不是董卓以天子要挟,刘玄德早就打进长安了。”
阎忠的反问让王允说不出话来。
因为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谁才是真正心系汉室之人。
什么关东诸侯,袁家四世三公,全都是狼子野心之辈而已,心里根本就没有汉室江山和天子。
一群自私自利之徒,确实令人作呕。
想到这里,王允叹道:“你们有什么打算?”
阎忠向侯栩又招招手。
侯栩另外取了一瓶药出来。
“这是瓶毒药,等司徒服下之后,我再让天子服下麻沸散,言称天子不堪受辱,与司徒一起服毒自尽,我再令人把你们的尸体搬去城外安葬,趁机送走天子,你看如何?”
“我一定要死吗?”
“你说呢?”
阎忠无语道:“司徒酿造了今日之祸,不说李傕郭汜必然要你性命,单说你不死,如何以谢天下?”
“我明白了。”
王允点点头,目光看向阎忠,认认真真地说道:“今日国家到这个地步,都是我的过错,我死不足惜。公既心有汉室江山,愿意营救天子,是社稷之幸,天下之幸。等我死后,请将我的尸体用布包着脸,因为我无颜去面见汉朝二十三代先帝。”
“我知道了,司徒请!”
阎忠伸出手,指了指桌子上那瓶夹竹桃的汁液毒药。
王允露出惨笑,对楼上的天子喊道:“臣不能向天子尽忠了,请陛下勉之!”
说罢将手中的毒药一饮而尽,顷刻间就已经倒在地上,毒发身亡。
看着他的死,阎忠也是万分感叹。
汉朝江山原本不是没有救,可先后有二宫干政,何进掌权,董卓乱政,再到王允一通乱搞,到了这个地步,恐怕已经无法挽回了。
这未来之天下,没有了汉室正统的皇帝,恐怕就真的如前汉末年时期,那样的军阀割据时代。
现在就看刘玄德,是否真如光武天命一般,能够肃清寰宇,定鼎江山!
不过。
有那个人在,恐怕只是迟早的事情吧。
想起那个智多近妖般的年轻人,阎忠摇摇头,将脑中的胡思乱想抛去,对太史慈道:“子义,请陛下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