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宝儿面色平静的听完婆子讲述垂花门里发生的事情。
咂摸着嘴里的片儿糕,示意丫鬟斟了一小碗儿清汤红枣茶过来。
白瓷小勺一下一下刮过碗壁,发出叮叮声。
樱唇绯红,在碗边画上红章。
“嬷嬷跟了我多少年了?”
婆子没想到自家夫人会有这么一问,愣了会儿神。
“小姐,老奴自您出嫁,就随侍在侧,如今已有十余载。”
说起这个,婆子一脸傲se,溢于言表。
路宝儿却是不动声色。
“嬷嬷年岁几何来着?”似像是问婆子,头却转向素色夹袄的丫鬟。
“小……”
“回夫人,花嬷嬷今年五十有二。”
花嬷嬷还在为小丫头抢话生气,完全没注意路宝儿眼里对丫鬟的赞许之se。
路宝儿一双手肉的恰到好处,指甲不涂自光。
一手托住杯底,一手捻着杯盖,轻轻撇去茶沫子。
“本夫人记得,当年本该奶嬷嬷陪嫁过来的是吧?”
“老奴……”
“夫人记性甚佳,确实如此!”
丫鬟又一次抢答。
花嬷嬷忍无可忍,肥坨坨的手指险些戳进丫鬟脂玉般的肉里,“金钗丫头,老婆子我还活着呢!你一个低贱玩意儿,在主子面前如此没规没矩,是该打了出去才是。”
后半句话,她是对着路宝儿说的。
“那会子,本该是奶娘跟着我陪嫁过来的。”
“可惜奶娘自从生了奶兄,身子便亏损的厉害……”
花嬷嬷心里一个激灵,就是再蠢,她也感到了一丝危机。
下意识的就跪了下去。
“老奴跟了夫人多年,说句逾距地话,老奴心里早就把小姐当作自家闺女一样了,可怜老奴这半生心血,也都浸在了小姐身上啊!”
路宝儿听她一口一个小姐,内心的怒气再也无法压抑。
“嬷嬷既知逾距,就不该再提!”
“还有,我现在是夏家三房的夫人,不是什么路家小姐,嬷嬷慎言才是。”
路宝儿一口气说完,又端起茶盏,斜眼看了金钗一下。
金钗会意,往前一步,扶起花嬷嬷。
“嬷嬷这是做什么?夫人向来心善,对嬷嬷您更是无比仁慈,您这样,倒显得是夫人不是了。”
“夫人怜惜您年岁已大,想着上京郊外那处庄子,山水清秀,富足淳朴,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您改明儿拾掇拾掇,迁了过去,好好安度晚年吧!”
金钗话闭,花嬷嬷心凉了半截。
“夫人,老奴……”
“嬷嬷退下吧!本夫人倦了!”
花嬷嬷一句求情辩解的话,硬生生卡住喉腔。
颤颤巍巍的缩着身子,退了下去。
刚出门,就遇见趁兴而归的夏琉。
“三老爷!”
夏琉顿住,看了花嬷嬷一眼。
“花嬷嬷啊!这是?对了,听说你儿子现在还没什么差事做,爷今儿个高兴,改明儿你让他去来福酒楼找我。”
连着几日加点赶工,总算是给黎芳菲那边交上了正儿八经的一批货。
闲来无事,金宝珠打算去河边钓钓鱼,小钓怡情嘛!
冬季里的清水河,依旧水清潭深。
她手拿一根自制钓竿,一桶肥乎乎的蚯蚓,身后随着七个小小男子汉。
“宝妹妹,这河里真的能钓到鱼吗?”
“你要实在想吃,让爹去买两条不就完了,干嘛非得自己来钓!”
金安看着河里深不见底的水流,有些怯。
吃货金成快步上前,圆嘟嘟的眼珠子扑闪个不停。
“我听说大酒楼好吃的鱼,用的都是最新鲜的,宝妹妹一定也是想要做最新鲜的鱼羹,才亲自出马钓的。”
金宝珠……
“六哥就知道吃,吃成个蹴鞠,看你以后上哪儿找媳妇儿去!”
“这钓鱼钓的是情趣,磨的是性子!”
找了个好位置,金宝珠指挥最大的金恩把鱼竿甩了出去。
金成小胖子,马屁拍了马蹄子上,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倒是老七金玉,顽皮的紧,“哈哈哈,六哥找不到媳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