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富贵发达了,就瞧不起三轮车了?以前是谁住牛棚的?是谁坐驴车的?”
张清远和钱明达的争吵还在继续,范嘉轩一副早就听腻了的模样,将注意力转移到来往赶早市的农户身上,寻找作画的素材和灵感。
“嘀嘀嘀~”
乡间狭窄的道路上,聂天鸣的三轮车和几辆小推车挤在了一起,后面的摩托车不断按喇叭催着往前走。
“哎,这不是长生家的小孩嘛,你这是从哪个野地里捡回来三个老头?”
聂天鸣回头一看,原来是同村的邱叔。
“我去县里赶早市卖苹果呢,看路边蹲着仨老头挺可怜的,就捎他们一段路。”
对于聂天鸣的揶揄调笑,张清远三个人也不生气,直接配合得做各种古怪的表情动作,让人看上去的确有些毛病。
他们三个人表现得越不正常,在邱叔看来,聂天鸣越是聪明。
“看他们的打扮,多数是有钱人家的老人,等他们的子女寻上门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此时是路已经通了,邱叔撂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混了大半辈子,竟然脱离人民群众了,他说我是有钱人家,这是对我的侮辱!”
钱明达招呼聂天鸣停下车,跳下来之后,脱掉自己身上抗风御寒的羽绒服,和旁边经过的一个推车老汉,换了一件棉花絮的棉袄。
“还是棉花暖和,多久没穿过棉花做的衣服了。”
上车之后,钱明达将棉袄紧紧裹在身上,左右手分别伸进对面的袖口里,蜷缩着倚在张清远背上。
“人家早上赶了一路车,出了一身汗,棉袄自然热乎。”
聂天鸣以手扶额,心里哀叹不已。
草率了,自己这是弄回去三个祖宗啊。
原本以为这些艺术家,都是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存在。
没想到接触以后,也是吃喝拉撒屁,各种闲话家常不离口。
聂天鸣刚在心里鄙夷完正在吵架的张钱二人,没想到他们话锋一转,就从棉袄和羽绒服谁更保暖,转移到了绘画流派和着笔意境的讨论上。
各种听不懂的名词和外国名乱飞,聂天鸣听得头大,早就把刚才不敬的鄙夷丢在脑后。
“还有几分钟就要到我们南泉村了。”
在距离南泉村还有两公里的地方,就已经能看到村子里的青砖红瓦了。
“到家之后,能不能先吃早饭,我有点饿了。”
钱明达拍着肚皮说道。
范嘉轩这次搭上话,也说道“一把年纪的人了,不吃早饭还真顶不住事。”
本来这次将他们三个带出来,就冒了不小的风险,万一真出点什么事,聂天鸣可担待不起。
“行,一会就去我家,咱们修整一下,吃饱了再出发。”
等聂天鸣进村时,在村头和大街上散步的村民们,问的都是同一句话。
“天鸣,你还真捡回来仨老头?”
“长生家孩子就是有出息,别人捡钱他捡老头。”
肯定是邱叔进村传的闲话,这嘴还真是快。
三个老头一脸祥和,就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任由村民们从上到下打量。
聂天鸣刚想开口让大家都散了,却没成想钱明达就像料到自己会这么做一样,率先制止住了自己。
“我们观察他们,他们观察我们,再公平不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