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赋区内忽有数道清凉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
一道道长衫素袍儒士打扮的人影接连落在以送别为题的四方宣纸前。
其中不乏几位须发泛白看上去颇有大家风范的学宫夫子。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为首一中年儒士连声吟诵数遍,双目含光扫过四周人群。
“此诗为何人所作?”
“回先生,是这位公子的手笔。”
守在宣纸前的年轻儒士赶忙上前答话。
他自然知晓凭借自己的身份恐不足以招揽这位不可多得的才子,如今有学宫前辈出面,想来十拿九稳。
“这么年轻?”
中年儒士心中暗自惊叹,脸上却不动声色。
“年轻人在何处求学?”
“晚辈出身乡野,未曾蒙学受教,只是平日里喜欢读些杂诗散文。”
少年迈步上前,拱手屈身道。
他虽不清楚来人是何身份,不过看周围众人毕恭毕敬的态度,再加上秦云在身后轻声提醒,心中大概有了估量。
而前者作为南境十三学宫中小有名气且素以诗词歌赋之道著称的文道五境夫子,自然无需有意放低身段来招揽贤才。读书人常有傲气,像他这样超凡脱俗的儒道大家,傲气渐平,却难改一身傲骨。
“未入学宫?私塾也不曾念过?”
少年轻轻点了点头:“晚辈不敢妄言。”
中年儒士目光微凝,沉吟片刻,忽然露出浅浅笑意。
“不知小友可有意入我松石学宫求学?”
站在一旁的年轻儒士呆若木鸡。
这位平日里素来不苟言笑的夫子竟会主动与人示好,且还唤出小友二字?
光天化日,见了鬼了。
少年自然并无加入什么所谓学宫的意愿,却又不能直截了当驳了中年儒士面子,只得故作推脱道。
“多谢前辈厚爱。”
“能入松石学宫,自是晚辈荣幸之至。”
“但前辈有所不知,晚辈幼时曾蒙受一位先生开化,算是晚辈的引路恩师。”
“先生弥留之际,曾留下一愿,心中所念唯系衣钵传承之事。”
“前辈既是学宫大儒,见多识广,通达事理。其中内情,自然无需晚辈多言。”
合乎情理,滴水不漏。
被婉言谢绝的中年儒士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笑意更甚。
他愈发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许多学宫弟子所不曾具备的东西。
譬如这份从容淡定,譬如这份宠辱不惊。
“我姓齐,松石学宫青竹苑夫子。”
“小友若是何时想通了,尽管传讯于我。”
中年儒士言罢,从宽大袖袍中取出一巴掌大小形如砚台之物,递至少年面前。
“此物为我学宫弟子传讯所用,还望小友莫要推辞。”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学宫弟子传讯所用,短短八个字,却蕴含着别样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