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相对僻静的独栋阁楼中,红烛流泪,绣金鎏凤纹的精致香炉青烟袅袅,半人高的镶金铜镜前,一名姿色俏丽的小婢正为公主菡萏梳妆,菡萏公主轻抚瘦削的脸颊,笃眉问道:“小蝶,我的装扮会不会太过啦,我看那些宗派的弟子看我的眼光怎么不一样?”
名唤小蝶的婢女嫣然一笑道:“公主,您可是咋皇宫里最为漂亮的女子,这些修行者也是人,平素里在山中苦修,何曾见得都城的繁华,看见了公主您的盛世美颜,当然要多看几眼了,不过呀也就只能看看,他们的规矩呀比我们婢女还多呢。”
“可是我听说修行者之间也是可以结为道侣的,能与相爱之人共结同心,逍遥自在,还不用担心白首之苦,光是想想就是件好美的事情。”刘菡萏轻抚云鬓,满面红光,目露希翼。
“公主,你可把这想的也太好了,且不说能不能长生,修行者要真结为道侣后,容颜不改又如何,真要两人朝夕相处数百年,即便当初再如何恩爱,以蝶儿看来,也会相看两厌的吧。说到这里,我倒有些可怜这些修行者了,您说他们万一遇到喜爱的凡俗女子该怎么办?他们倒是容颜不改,那最后还不是黑发人送白发人吗,徒增伤心吗?”婢女小蝶一边整理着公主的鬓发,一张小嘴也不停歇。
刘菡萏愁眉略展,笑道:“如此说来,这些修行者也挺苦的,修道真能长生吗?他们又修的哪些道呢?”
蝶儿眉头一皱,咬着手指含糊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蝶儿就觉得,开心过好每一天,比什么都重要,就算哪一天我也能修道了,我也不走,就好好伺候公主一辈子,公主去哪我就去哪。”
刘菡萏花颜舒展,转过头来认真道:“傻丫头,说什么呢,你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以后你还要嫁人、生子,不用跟着我一辈子。哦,对了,这次让你个小妮子开了眼界,有没有看中谁家公子呀,要是真有的话,我去帮你牵线搭桥做红娘如何?”
蝶儿顿时嬉笑起来,一脸艳羡的道:“当然有啦,公主,你有没有觉得剑宗的晏秋公子很玉树临风,你看他的剑法飘逸,不论什么情况都从容不凡,一身白衣风度翩翩,蝶儿最喜欢他了。”
刘菡萏转过头笑着掐了一把婢女蝶儿,取笑道:“你个死丫头,纯粹消遣我是吧,晏公子是什么人,也是你能惦记的?再说了,晏公子虽然俊逸不凡,我却觉得那个叫胡尘的也很有男子气概,比之晏公子不遑多让。”
“照公主你这样说,那个宋熙泽也俊美的很,您怎么会觉得胡尘比他好呢?”蝶儿边躲刘菡萏的手,边还嘴道。
“哼,我才不喜欢那个宋熙泽,他宋家要不是我们刘家念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徒添杀戮,依照他们当年对待百姓的德行,早就该被千刀万剐的,你没看他为了虚名对他师姐毫不手软,这种人就算再俊美不凡,又有什么用,哪里比得过胡尘了?”
“嗯,还是公主您说的是,我还听闻他那师姐与他好像还有些纠缠不清的情分在呢,没想到这个人长的好看却是个薄情寡义之徒。”婢女蝶儿认可的点着头道。
“好了,不说了,你快给我梳洗吧,我在这里也耽搁的太久了,也不知父皇的病怎么样了。蝶儿,你说我要不要向这些仙师们求药啊?可是父皇又叮嘱过我万万不可将他生病的消息泄露出去,这可如何是好?”刘菡萏本已舒展的眉头又因担忧起她父皇的病而皱了起来。
见公主吩咐,蝶儿手口并用,一点都不耽误事。“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他老人家嘱咐您的事还是不要违逆了吧,而且有那么多御医在,公主您就放心吧,再过几天我们应该就能启程回京城了,到时您就能见到陛下了。”
刘菡萏轻轻点头,她的父皇雄才大略,必定会名传千古,想到不久便能再见到她的父皇,不由开心了不少。
范霖身兼皇室护卫一职,倚靠在一棵古树上打盹,两名女子的闺房悄悄话清晰的落在耳旁,他并非刻意偷听,实在是靠的太近,只要他不特意封闭听觉,想不听都难。
范霖嘴角微微翘起,那个名唤蝶儿的婢女说的不无道理,修道同样是修心,没有一颗坚定的向道之心,又怎能修得长生久视?他始终相信,人心在,大道在,一路向前,便是长生。
随后两女聊起了些闺房私话,范霖便封禁了听觉。以他的看法,男女之间的容貌皆是上天注定,美丑不过是些世俗的看法罢了,人心的善恶才应是衡量一个人的准则,而不应只是浮于表面,人生百年匆匆过,不论是修行者还是普通人,唯有坚守本心,方不负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