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漫长路,云霄之顶善身行。
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阳光正温,秋风习习,不凉不燥。
日上三竿之时,梁霄背着他满满一筐的薪柴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已经来至了秦王府的朱红大门前。
对于秦王府,他总是忍不住的好奇,为什么一个王爷的宅邸会建在这么一个乡野之地,哪怕他就是一个街里邻坊所传谣的没落王爷,他也不应该在水车镇这么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地方建一座这般阔气的大宅邸吧。
这个问题困扰了梁霄好些个年头了,仔细想想,好像自打他记事起便有了这个难以被抛掷脑后的耐人寻味的问题。
在那阔气的朱红大门前的稍稍一个驻足间,他一如既往的默默念叨了一声:“一,二,三。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朱红大门里相应的便走出来了一小波的道士和尚。他们也都是梁霄每日必见的熟面孔。
相比于矗立在秦王府门前的那两尊看起来不像狮子又不像老虎的一对儿面色狰狞的石像,他们可要友善的多,虽然梁霄也从来没有和各个愁眉苦脸从府内走出的道士和尚言语过几句。
又因为见得这些个道士和尚总是会让梁霄有一种很是晦气的感觉,故此这一十二年来每日的送柴,他都要等得道士和尚们离开后才会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踏入那道朱红的高门槛时,梁霄一如既往习惯性的捏住了鼻子,因为每每到了这里他总是会嗅到一种腥臭味,听秦王府李管家的儿子李大故讲起过这其中的缘由,好像也是因为那群道士们的缘故,说是洒了黑狗血每日用来辟邪,还有那朱砂涂抹的大门,也都是辟邪所用。
梁霄在这里生活了都快要一十二年了,除了在秦王府打杂之余会闲来无事的听李大故讲一些妖魔鬼怪的稀奇古怪之事外,他还真没亲眼见过什么身着红衣却长得十分漂亮的女鬼,亦或者是身穿官服,但是膝盖却不会打弯的僵尸,更别提那些个深山老林里既有着漂亮脸蛋又善解人意却喜欢吃食人类心肝的妖怪了。
他不是否认他们的存在,他只是不想去碰见这些东西,因为李大故的故事里,见到这些妖魔鬼怪等邪祟污秽的人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匆匆而行的脚步穿过了大院,来到了这间别院时,他突然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听得秋风穿堂而过激起了用红丝线相连着的,挂在那沉暗房檐下的九九八十一枚小金铃铛的空灵清脆的声响,梁霄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那间空无一人每日都会紧闭房门的一间偏房。
就这房间若不是李大故煽风点火讲故事起劲,梁霄也不至于会每每经过这里都吓得后背发凉,汗毛直立,虽心慌但却也得蹑手蹑脚的拘谨着身子快步走过。
待到他穿过了通往偏院的那道镌刻着“镇门”两个朱红大字的拱门后,这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下意识的长长松了口气,板正的身子也在这一刻弯下了腰。
“梁霄”
这声音空灵无气力的很,和李大故讲的鬼故事里的鬼一个声调。
突然听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喊着自己的名字,梁霄吓得一机灵,脸色瞬间惨白了起来。先前他听李大故提醒过,脑子里不自觉的重温了那天的那句话。
“梁大力气,若是你有个哪天不赶巧,恰巧在你过了那邪乎的‘镇门’后忽然听得有人在叫你的名字啊,你可千万别回头,更别傻不拉几的道个‘是’。因为呀,那可是个吃人的妖怪嘞!权当你没听见,而后学三声狗叫,一定要大声点,听说那‘东西’可怕狗叫了,越凶的狗越是能吓跑它呢!”
想到那日李大故说着这话的时候表情格外的严肃,梁霄深深咽了口唾液,像个木头人似的故作不理,继续向前拘谨的走去。他心中紧张的要命,做着纠结:要不要吓跑他!?
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毕竟他可是打算权当没听到呢,若再学个狗叫岂不就是不打自招的承认了自己是听到了的?
他继续木讷的走。
镇门和下一道入偏院的拱门之间隔着一条两头都被有些年头的青砖给封死了的胡同,这条胡同也怪的很,每每经过这里总会觉得有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在盯着你看,可是你又不敢下意识的朝他瞥上那么一眼,故此这究竟是不是心理作怪,梁霄也说不清楚。
至少这事梁霄并没有给李大故提及过,毕竟每每到了他嘴里的事都能变得邪乎起来,要多邪乎有多邪乎,就像有人叫你的名字这件事,大白天的都能碰到,你说邪不邪乎?
不知走了多少步,浪费了多少的时间,梁霄终于是过了拱门,入了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