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玉顿了顿,略一垂眸。
“他们给阿昧和她的弟弟下了情、药,把他们关在宫殿里,待了七天。”
其间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
“之后的事情就和世人们知道的差不多了,阿昧来到北襄,赵后对她极好,几乎是当作亲妹妹一样对待,她却‘恩将仇报’。”
有赵后的垂怜,曜帝也不会为难她。最重要的是,阿昧明明知道,端木泽棠的眼里容不下其他女人。
她却还是宁可同赵后反目,也要爬上曜帝的床。最后害了失心疯,两个孩子也遭人冷遇许久……
她何必要这样做呢。
“曜帝离世当晚,曾传召废太子和帝师进宫,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太子好好的,怎么突然会发狂,提剑砍杀所有的皇室血脉。”
江如玉看着他,问道。
“你觉得呢?”
摆在魏思阙面前的,是这样一件荒唐,离谱,甚至是逆天道的事情。
如果端木清嘉不是曜帝的孩子,如果他不是他们应该侍奉的君主,那么北襄真正的血脉在哪里?
他的面上依然冷冽如冰,心下却已大乱。
“口说无凭。”
江如玉点头,眉目温和。
“是,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把路指给你,接下来要怎么做,都在你。”
“你会怎么选择,是查明真相,还是装作相安无事。”
魏思阙还有很多问题,比如江如玉为什么不找魏齐光说这件事,比如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以及她最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江如玉微微一笑,最后补充了一句。
“他们都会是你的盟友。”
从江家出来,因元德帝的宣召,赶不及回魏府了。他直接调转方向进宫,在偏殿里,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陆维桢。
帝王同时宣召了他们两人,魏思阙看着云淡风轻的白衣青年,脑子里闪过焦尾禾宴从开始到结束的所有场景。一幕一幕,细节之处无限放大。
他肯定道。
“是你。”
青年笑得纯良无害。
“君上在说什么?”
陆维桢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深得帝王的信任,立于高位,游于朝堂,如鱼得水。
此前魏思阙从来没看明白他真正求的是什么,陆维桢的心思藏得太深。他要权势,也要名利,他什么都要,但却不会让这些东西傍身。
如今,他才隐约循到了一丝破绽。文书一定在陆维桢的手里,这次的事情是这人一手策划的。
魏思阙心念微动,除了江如玉的一番话让他动摇了以外。这是一个必须要抓住的机会,可以趁机撕破陆维桢的伪装。
所以在面对元德帝提出的问题时,魏思阙第一次选择了隐瞒和说谎。他总是冷着脸,不会让人看出端倪。
陆维桢更是滴水不漏,何况他还戴着面具,看不到脸上的表情,所见的只有一双敛着濛濛雾气的眼睛。
但魏思阙很确定,在他回答了元德帝不认识画上的周稚弗后,旁边青年的情绪是有波动的。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水到渠成,他主动示好,提出以看文书为条件靠近陆维桢。
虽然在这个过程里,免不了要受些冷嘲热讽。更是因为只露了一点破绽就被他揪着辫子踩在地上,好一顿磋磨。
但魏思阙赌对了,最终的结果亦是得大于失。他不仅堪破了陆维桢的秘密,更多了一个不情不愿的‘盟友’。
此刻醉月楼的三楼,五人围着圆桌而坐。魏思阙把江如玉同他讲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们。
下定了决心,现在他要的,是这些人都能成为自己的盟友。
片刻沉默后,陆维桢先从袖口里取出粘好的文书,摆在几人面前。
“殿下,东阳那边有动静了么。”
周稚弗摇头。
“粮价还在涨,但没有新上市的粮米。或许是幕后的人察觉到了什么,没有抛售。”
白衣青年温和道。
“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手里根本就没有这些粮米呢。或者说,这一切是暮帝允许的。”
“扶苏。”
“殿下,郡主,还有无忧,或许你们可以先看一下这些。”
魏思阙已经事先看过了,他静静坐着,观察着几人的反应。陆维桢则只看着坐在旁边的少女,眉眼温软。
少女接过文书,初时是娴静的读书模样。却在翻过一页后,眼里闪过错愕,她难以置信的又看了好几遍。
端木隰华抬头,正对上白衣青年专注温柔的眼神,他微微一笑,令人心安。
奇怪,他明明没有说话,但是她看懂了他的意思——不要怕,我在。
她小小的咬了一下唇,冲他眨了眨眼睛。而后继续拿起文书,满是严肃的翻看着。
百里之恒本是一边懒散的拨弄着算盘,一边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文书。却在翻到第二本文书时,单单只看了第一页上的内容,整个人的面色都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