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八月十四,天气晴,太阳出来了。
江南的秋天,就像成熟的大姑娘,脾气永远让人无法能够猜得透。
百胜赌坊的后院中,宁儿早早已经醒来,坐在李清的架子床上,她的眼睛瞪的好大。
若是在以前,无论发生什么的事情,都无法改变她冷酷高傲的心,因为她是西域来的‘冷面罗刹’袁宁儿。
作为一名漂亮的姑娘,她有这个资本,何况漂亮本来就是女人冷酷与高傲的资本。
自从醒来,宁儿的心一直都在跳,跳得很快,她仔细回忆着自己喝醉酒的那一刻,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衣裙。
她仔细观察着自己白嫩的小脚,在失去记忆的夜晚留下了什么味道。
可惜在她的脑海中没有留下任何的记忆,在自己的身上也没有发现什么样的不同之处。
宁儿又用自己的鼻子闻了闻留在架子床的味道,可惜床上除了自己的味道,就是酒留下的味道。
对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宁儿的心里似乎有一点遗憾,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仔细再次回忆,宁儿感觉除了自己的头有点晕,什么样的希望在这里都没有找到。
宁儿绝不是那种可以让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可是今天,她有点犹豫了,在房间的门打开三次以后,她还是留在了架子床上。
“该死的榆木疙瘩!”宁儿第三次嘟囔着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有一个希望。
李清一定是去给自己卖早上喝的豆汁。
李清或许是到醉仙楼上给自己端来醒酒的汤。
李清也许是到更远的地方去给自己寻找好吃的桔子。
虽然心中存在着许多希望,毕竟这是一个姑娘的一厢情愿,若是一个人心里头有许多的心思,世上让她觉得愉快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少。
宁儿通常不会有这么多的忧郁,但是焦急的等待让她感到心里越来越烦躁,她开始有点恨这个不懂事的李清。
女人在恨男人的时候,都有一个习惯,喜欢自己对着自己说话,所以宁儿直到再次感觉到口渴的时候,才闭上了自己怨恨的小嘴。
小巧的马靴,宁儿穿在了脚上,人在房间内不停地开始走动。
只可惜房间内无论什么东西,都无法让她感到快乐,一种挂念后的寂寞,令她无法让自己冷静。
想到李清清秀潇洒的样子,想起与他在一起的每个时刻,宁儿都会来到房间的梳妆台前,看看镜子中的自己。
自己瞧着自己诱人的身躯,宁儿都会对着镜子,做出一个鬼脸,虽然嘴上不说出来,心中都要嘟囔一句。“死榆木疙瘩,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也不知道珍惜?”
寂寞属于每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无论这个女人有多么漂亮,若是在自己的身边,没有一个自己所爱的男人,就算她的日子过的再怎么无忧无虑,她也只能是一个寂寞的人。
对于一个情怀刚刚打开的姑娘来说,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挂念让自己更加思虑不定。
宁儿的心开始抑郁了,她开始后悔自己喝醉的酒,若不是自己喝醉了酒,这张架子床上,一定能留下一个人。
百胜赌坊中现在没有喜欢赌钱的赌棍吵闹,所以院子里很安静。
细碎轻巧的脚步声,从院子外传了进来。
宁儿一怔,这个院子中还有别的女人?
突然门被推开,另一个女人闯进了这个房间,打断了宁儿心中所有的情思,这是一个宁儿熟悉的姑娘。
姑娘的眼珠子通红,只要是个成年人,从她的脸色中都可以看出来,这个姑娘绝对一个晚上没有睡觉。
一个姑娘一整夜没有睡觉的理由只有两点,或者是自己不想睡觉,或者是有人不想让她睡觉。
闯进来的姑娘脸上的表情只有一种可能,过去的一夜肯定是有一个人没有让她睡好觉。
嘴里虽然没有说话,宁儿从她的外表中,已经看了出来,让她没有睡觉的肯定是个男人。
因为一个女人只有在自己熟悉的男人面前,才不会特意去打扮装饰自己。
晕乎乎的脑袋中,宁儿想了起来,昨夜喝酒的人中有这个人,这是自己的师姐。
一个专门负责看管酒窖的人,肯定不会喝醉酒,况且在西域师傅酒窖中的酒,本来就是‘烧刀子’。
“师姐,怎么是你?”木下樱突然闯进这个房间,宁儿的心中只有吃惊,因为这是李清的房间。
“师妹果然睡在男人的房间中。”木下樱并没有去看宁儿,而是用自己的眼睛打量着李清的房间。
目光落在架子床上的一刻,木下樱笑了。
“男人的大床,睡上一定很舒服。”说话的时候,木下樱的人已经到了架子床上。
宁儿没有敢出声。
手中的剑随意立在床边,人躺在了床上,嘴里又言道:“师妹昨夜睡在这里?”
宁儿笑了笑,没有回答这句话,只要长着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她的确睡着这里。
任何解释都是一句废话,何况一个大姑娘睡在男人的房间中,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