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安冬哪能不明白众人的心思,笑的回道,“不贵的,六分钱一勺,两勺1角钱,叔叔阿姨谁先来?”
他舀了一冒尖的螺丝,油亮亮喷香扑鼻的螺丝引得人食指大动。
五分钱,一个菜饼还五分钱呢,况且这螺丝这么好吃,让人要把舌头吞下去,看着上面油亮的一层,就知道卖家没少舍得放油,五分钱真不贵,买回家也算一个下饭菜不是?
“我来!”第一个问的青年递来1角钱纸票,迫不及待的将白瓷缸伸向辛安冬,“给我两勺,多点汤汁!”
辛安冬抿嘴一笑,将一大勺盛进他白瓷缸里,一边嘱咐傻爸爸收钱。
其他人也赶忙开口,脸盆里的螺丝看着多,但一圈围了那么多人,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没了,当然要趁早抢。
“小孩,我也要两勺,辣椒多点!”
“我多一点,四勺,要盆底下的,入味!”
螺丝的香味传得远,路过的人见前面挤了一群,有看热闹的心思,也有被勾出馋虫的,纷纷涌向辛安冬的简陋小摊。
傻爸爸一脸懵懂的收钱,辛安冬则快速的给人盛,围着一盆炒螺丝,两人忙得热火朝天。
一辆黑色的大头轿车路过,赵崇明见前面拥堵,好多人挤着让不开路,他脚踩刹车,回头道,“书记,前面被堵住了,我下去看看。”
“恩。”坐在车后的是个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他的膝盖上放着橙黄色文件夹,头也不抬的正在处理公务,让人看不清长相。
他旁边穿着咖啡色条纹背带裤的少年正百无聊赖的玩着足球,听见司机的话,立刻来了兴致,“赵叔叔等等我,我跟你一起下车!”
他推开车门,利索的跳下去。
车上无聊死,表哥一路上没跟他说到三句话,不是恩就是哼,明明二十九岁,活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赵崇明拦不住这位任性的主,能管住他的人又不开口,只好跟在一味向前窜的少年身后紧紧护着他,“正浩你慢点,别摔着。”
“赵叔叔你真逗,国外的马路上那么多阶梯栏杆我都摔不着,就家里这石土地,我还能左脚把右脚绊住不成……啊!”
有时候,话不能说太满,少年嚣张的话还没说完,就真的左脚把右脚绊住摔了个大跟头,人猛的扑向前面,赵崇明没拉住他,以至于前面有个小水坑,他整个人刺溜一下刚好扑到辛安冬家盛螺丝的大牡丹花脸盆前。
脚下扑来一个人,辛安冬一愣,“……你要几勺?”
“什么几勺?斯,疼疼疼!”
哦,原来不是买螺丝的,辛安冬不再管他,继续给客人盛螺丝,他分量颠的很好,客人没有说缺斤少两的,只是这螺丝味道太好了,甚至有站着的人刚买到手就开吃,其他没买到的眼看着盆里越来越少,更着急的往前涌。
佟正浩龇牙咧嘴的站起身,他两只手掌均被石头蹭出血丝。
赵崇明废了好大劲挤进人群里,见他除了膝盖脏污两块,手被蹭破了,其他没什么事,放下心,无奈的说,“让你小心点,县里的路坑洼不平,你们这种不看路的小孩最容易摔倒。”
“我哪知道国内这么穷,早知道就不回来了,就算在那边吃汉堡啃牛排也好过刚回国就跌个大跟头,疼死我了,赵叔,爷爷今天是答应给我买国营饭店的红烧猪蹄的吧?”佟正浩问,要不是国外那边的东西太难吃,他才不要回国受罪。
看看一路上大家穿的衣服,真是丑死了,就他表哥身上那件灰色中山装,被他嫌弃了一路。
咦,等会,什么味道,好香。
赵崇明还没说话,佟正浩已经循着味道再次闯进人群里。
他一看盆里油亮喷香的炒螺丝,立刻眼睛发亮,指着盆里的螺丝,大声问辛安冬,“哎,你这东西什么啊,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怎么卖的?”
佟正浩记事以来在国外长大,唯一知道的中国美食就是他爷爷寄给他的国营饭店的红烧猪蹄,还从没见过像盆里的一个个像螺丝一样硬壳子的东西,不像扇贝不像蜗牛,倒是跟海螺挺像,就是比海螺小太多,不过味道很香,麻辣味尽往他鼻孔里钻,勾得他肚子都饿了。
辛安冬忙的手酸的抬不起来,突然有人问他卖的什么,他纳罕的转头,是之前那个趴在他脚下的人嘛,随意回道,“是螺丝,爆炒螺丝,一勺六分钱,两勺一角,你要几勺?”
还真叫螺丝?
佟正浩咽了咽口水,看了眼盆里不多的螺丝,大手一挥,“就这么点还问我几勺,你盆里的我都要,算一下多少钱!”
赵崇明刚进来就听到佟正浩阔气不差钱的说,忍不住扶额。
正手酸着想赶紧结束了,既然眼前这个少年剩下的全要,辛安冬立刻喜形于色,“那你把瓷缸拿来,我给你舀。”
“瓷缸?什么样的?我没有。”佟正浩皱着眉,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白瓷的深口东西,或者长方形铝盒子,挠了挠头,烦躁道,“你把你这个盆直接给我不就行了,我给你钱。”
辛安冬楞了一下,“可我不知道这个盆值多少钱。”
他这才认真的打量眼前的少年,板寸头,五官俊朗,皮肤很白,是那种健康的白,眼神桀骜,长手长脚个子很高,穿着背带裤,皱着眉站着,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哪家跑出来的骄纵小少爷。
一点也不像这个时代的人,他是少爷,他们其他人灰头土脸更像讨饭的。
辛安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