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妈妈殷切的嘱咐听得人心里暖洋洋,像是装了一个火热的太阳,辛安冬乖巧的点头,“知道了妈,我会照顾好家里的,你路上小心点,昨夜刚下过雨,山路有些滑,你走路慢点。”
“像个小老头一样,我还用你吩咐,”摸了摸儿子软软的黄毛,辛文芳拎起地上要带给辛安春的东西,一些红薯干、腌菜什么的,对站在门口的辛安冬道,“进去吧,妈晚上就回来。”
辛妈妈走后,辛安冬准备开始行动。
他从烧饭的小屋里扒拉出一个木桶,这里面盛放的是前两天爸爸给他捞的田螺,他加了盐让田螺吐泥了两天,又从家里找了个木盆,然后将黑黝黝刷干净的田螺全部倒进盆里,洗刷了好几遍才沥水。
“冬子,你这是干啥呢,要吃田螺奶奶给你刷!”辛奶奶见孙子小手泡在水里红彤彤的,连忙问。
辛安冬擦掉额头上的汗,晕红着小脸笑了下,“奶奶你歇着,这些田螺我一会就刷完了,今天我给您露一手,每天都吃您做的菜,今天尝尝我的手艺。”
辛奶奶大惊,同样走过来的爷爷也是笑出声,“吆,我孙子这是准备当大厨了?这木桶重,你小孩子哪能提的动,爷爷帮你。”
说着,爷爷将木桶一把提起,倒干净里面的浑水。
奶奶则是听了爷爷的话,在一旁很是忧心,见孙子坐在小板凳上弯着腰有模有样的刷田螺,语重心长的对辛安冬说,“可别听你爷爷胡诌,烧饭的大厨哪有状元气派,冬子你读书比村里孩子都强,将来是要当官的!”
辛奶奶这辈子因为生了三个赔钱丫头,在村子里抬不起头,直到辛安冬出生,老人家才总算心里踏实,腰杆子好像也直了那么些,所以她对唯一的孙子近乎溺爱,也同时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强烈心愿,那就是她想要辛安冬当官。
老人家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那年打胜战回来村里的团长,头戴军帽,肩带章,绿军装笔挺的套在身上,脚踩一双牛皮长靴,背上还扛着大枪。尤其是村长见了那位团长,平时吆三喝四,那天大气也不敢喘。
听爷爷说过,当时奶奶就看花了眼,夜里滚了几个身睡不着觉,心心念念都觉得那叫气派。
所以辛安冬一出生,奶奶就想着念着希望孙子以后当兵,直到他自从出生一直身体不好,大病小病不断,奶奶才退而求其次,换了个心愿,要他将来能当一个气派的大官也好。
对于经常受村里欺负的辛家人,都多多少少在辛安冬身上有过这样的寄予,好像辛安冬当了官就能给她们撑腰。
以前的辛安冬也是个受气包,人多的地方不敢喘气,除了学习上拿得出手,其他样样不如人,肩部能抗手不能提,隔三差五的还要吃药,能不能养活都是一回事,以至于辛家人对他的期待一天比一天小。
只有辛奶奶依旧执着的坚持着,坚信孙子将来肯定能当大官,甚至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孙子说出当大官的心愿让她定心。
“冬子啊,将来你要当什么?”辛奶奶期待的问,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冒着丝丝渴求的亮光。
辛安冬刷着盆里的田螺,无奈的抬起头,弯起嘴角,“奶,我将来要当官。”
辛奶奶听了,果然高兴的抱住他,手掌重重的拍在辛安冬后背,“哎!这才对嘛!我的乖孙子,抓紧读书,将来当大官!”
被老人抱着,辛安冬好笑又无奈,辛安冬将来是没有当官这个规划的,所以目前阶段只是哄老人开心,毕竟他看着,辛奶奶要孙子当官,已经有点着魔。
不过一句话的事,既然能哄着老人,他也不在乎张个嘴。
“吆!大伯娘又在给安冬上紧箍咒呢,咱老辛家八代贫农,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个顶个,您家冬子书是读的不错,但要说当官,这口气不小,怕不知道的以为您家不是生了个小子,而是天上的文曲星投胎!”
家里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来人不客气的嗤笑。
穿着藏蓝色半旧凉褂子的妇人,名叫葛金花,辛爷爷过世二弟的大儿媳妇,生的一张破嘴,经常用来嚼舌根,能从村头说到村尾,是村里一颗人见人厌的老鼠屎。
她左手捧着一捧瓜子,嘴里一边嗑还不忘阴阳怪气说,“安冬啊,将来婶娘就靠你了,以后当了官长本事也给婶娘看看官帽,多挣些钱呢给你奶花,不要一天到晚就想着从别家口袋里掏钱,这年代,谁家富裕不成,今个三块,明个五毛,再有钱也拖不起啊。”
听出来了,是上门要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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