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玦的脸上,满是忧愁。
一年前,云台戏班在“梨园春祭”中夺得头牌,怀玉怀玦两兄弟一旦一生,火速美名远扬,如他们偶有同台演出,人们都会慕名而至。
特别是哥哥秦怀玉在《梅妃传》之中跳的惊鸿舞,更是传为佳话,也只有每月十五才压轴登场演出。
那时,每到十五跳“惊鸿舞”之时,看台下左侧总有两名年轻男子,一个文弱白净,另一个常用一把折扇掩脸,眉眼阴沉,称那文弱之人为兄长。
他们总会准时来听《梅妃传》,听后必赏重金,然后就扬长而去。
怀玉有几次都想当面谢谢他们,可是见他俩都很冷淡,也从不言语,也就算了。
直到半年多前,悦风楼忽然来了一个童伶戏班,也在悦风楼登台演出。
那帮孩子年幼,两兄弟对他们照顾有加,并经常指点他们唱戏之道。
那日,童伶班肖班主匆匆来找他们两兄弟,说有天大之事,要求他们帮忙。
原来是有位岳少爷,听完童伶唱戏后,说是十分欢喜,竟然出大价钱要将童伶班四名女童买下,养在府中唱戏。
肖班主绝不是无良之人,他不知道对方底细,又初来乍到的,就来求两兄弟,给他拿个主意。
怀玉宽慰着肖班主,“别急,也曾经有过高门候府,一出手就买下十二个女童伶,养在府中,待随时听戏之举。那家主母还很和善,对下人是出了名的慈悲,这倒也刚好成全了那些孩子,不用再受那些奔波劳碌之苦,就是,得要先去打听一下家世人品的,才好放心。”
“哎哟,我的爷啊!这帮孩子如我亲生的一样,按理我是绝不卖的,可初来乍到的,这些个达官贵人们,是真得罪不起的,所以赶紧来求爷,问问这个岳少爷家世人品好不好?”肖班主着急的说道。
说完,见怀玉没怎么明白,又补充道“我听说,岳少爷可是您的座上宾呢!”
怀玉转了转念头,又看看怀玦,自己身边并未有那出手豪绰之人啊,一时蒙住了。
肖班主以手掩面提醒他,怀玉这才恍然大悟,“是有这么一个人,他们虽是我的常座,但我对他们却是一无所知的。”
这是大实话,只知道他们常常一掷千金,也托人侧面去打听过,却就是打听不出个究竟来,连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听了怀玉的话,肖班主就更加苦恼了,不知道岳少爷是何家世背景,竟又能出手阔绰,一掷千金,真是细思极恐,又怎么放心将孩子交给他呢!
于是,怀玉和肖班主商定,一起去见岳少爷,找个理由推了便是。
悦风茶楼,包厢内。
岳少爷早早坐定,仍然是以扇掩面,身边傍着个黑脸大汉。
“肖班主,之前所提的事,你可有考虑好,银票也全部带来了,咱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吧。”岳少爷嗓音低沉沙哑。
“爷,这帮孩子年幼无知,小人怕到了您的府上,会给您添麻烦的!”肖班主不敢直接拒绝,就躬身推塘到。
“你他妈的,少给老子废话,这么多的银票给你,够你吃几辈子的了,还敢啰里八嗦的!”岳少爷身旁的大汉一声怒吼道。
“这个,既是买卖,必得双方商量好,你情我愿的才行,不要动怒嘛!”怀玉赶紧打圆场。
岳少爷瞟了一眼怀玉,低声道“又关你什么事?”
“爷,既然班主不愿意……”
“滚开,多管闲事。”怀玉本来想好言相劝的,话一出口就被岳少爷粗暴的打断了。
“见着不公平的事情,当然要理的,肖班主都不愿意了,岳少爷还是请回吧!”怀玉也气恼的站了起来。
“哼!本少爷敬着你,你就是个角儿,是个名伶;不敬你,你也只不过是个下九流的戏子!”岳少爷压着嗓门,盯着怀玉。
“无论如何,这些孩子我们是绝对不会卖的了!”肖班主语气也强硬起来,心想如此轻视唱戏之人的人,又怎么能厚待这些孩子呢?
岳少爷默然不语,立即起身,扬长而去。
二人都松了口气,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必定不会再来了。
……
这日清晨,两兄弟和孩子们正在后园练着功,忽然就走进来两人。
是岳家两兄弟,弟弟搀扶着文弱的兄长,一脸不情不愿的走了进来。
兄长脸色煞白煞白的,行路都很吃力,但他还是用力甩开他兄弟的手,径直向怀玉走了过来。
给怀玉拱手行礼后大声说道“秦兄,我兄弟粗鲁得很,言语无状,冲撞了您,我代他向您赔个不是。”说完又深深一揖。
怀玉见他撑着全部力气在说话,又礼节周全,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爷,您言重了,那就不是个事儿!”说完便随手拉过一张长凳,让他坐下。
他兄弟也赶紧走过来,站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