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这回有话和关盼说,两人便坐了一辆马车,积玉交给乳母照顾去了。
陈妈妈道,“太太,这边的人刘大,当初就是杨婆子找过来的,是个好对付的,那两边不一样,那边两个庄子,一个是二太太管着的,给您当了聘礼,您家里头什么聘礼都不留,眼下那边儿是您的嫁妆,人还是二太太的,没来得及换了,那庄头和严婆子有些来往。”
“另一个是二老太爷去年划给九爷的,庄头他爹是伺候过二老太爷的,子承父业,怕是根基深厚,也不好对付,那边的佃户也大多是二老太爷安排过去的,您先去看哪个?”
关盼道,“先去二太太那边的,反正是杠上了,那边送过去的账本跟猫爪子写上去似的,我先把他们一并处置了,二老太爷那边的算是人情厚的,要是没什么大错,我也不动他们。”
陈妈妈点头,道,“您说得是,二老太爷是个体面人,对待家里的侍女仆从都很好,没有大错,咱们该全了他老人家的心意才是。”
两人商量一番,便准备先和二太太杠上一回,能给二太太添堵,关盼就高兴了。
关盼到了这边的庄子,果然即刻就被冷待了。
关盼心说这庄头也真是敷衍,这是连面都不打算露。
关盼坐在堂屋里喝了口水,把儿子抱在怀里,逗了一会儿,庄头才匆匆过来,一身的泥水,见了关盼,脸上都有泥点子,立刻就是躬身行礼,“太太见谅,这会子正是种地的时候,这边的事情多,我这领着人在地里忙活,还以为您明日才过来,您千万别怪罪。”
赵庄头快五十了,是个富态的,宽大的麻布衣服也遮不住他挺起来的肚子,这会儿一头的汗,脖子都红了,好像真是从地上回来似的。
关盼露出些嘲讽的笑容,问他身后跟着的人,道,“你们都是从地里回来?”
“是啊,太太,一听到您来,马不停蹄地就跑回来了,这会子时候也不早了,太太您肯定也累了,您要不先歇息,有事咱们再说。”
兰春冷斥道,“你倒是安排地挺好,太太要做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吗,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赵庄头道,“那太太您有什么安排?”
“伸手我看看。”
关盼说道。
兰春大声道,“伸手,你们都把手伸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把手伸出来,都是首先在上面,“青苹,青茉,看他们手上有茧子吗?”
几人险些把手缩回去,被兰春狠狠瞪了一眼,青苹和青茉两人都是下地干过重活的,一看就知道这几位是没干活的,那手滑溜的,都赶得上女人了。
青苹道,“回太太的话,没有茧子。”
青茉也道,“手指甲也是干净的,我爷爷下地的时候多了,指甲里的黑泥都洗不干净,他们手上都是干净的。”
关盼把积玉交给乳母,笑盈盈道,“不奇怪,这几位大概为了见我,昨天晚上特地把手上的茧子磨掉了,大概是怕吓着我。”
张庄头被当众拆穿,脸色涨红,关盼道,“兰春,去告诉佃户们,明日一早不管男女老少,但凡有个喘气儿的,就带到院子里头来,我有事情要问问。”
“今日时候确实不早了,”关盼道,“赵庄头回去好好想清楚了,明日给我个交代,还有你们,账是谁写的,粮食是谁管着的,都回去好好想想,我今儿先去了刘大那里,他跟我说了,他能管两个庄子,我觉得他挺不错,赵庄头想想怎么能让我高兴,回去吧。”
赵庄头一时气得咬牙切齿的,却不敢说什么,只能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