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命官被几个公子哥殴打,第二日便在大朝会上引起热议。
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关晏身处漩涡中心,却比那些争吵的人更加冷静,袖手站在旁边。
关晏被无故殴打,朝中便分成了三派,一方觉得这只是几个男孩子调皮,胡闹而已,可以谅解。
激进的一方,则认为这是在藐视陛下的臣子,藐视皇权,这一方多是跟着皇帝从北边回来的。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跟着皇帝谋反成功,本来以为有了从龙之功,就可以横着走了。
结果一回来,好嘛,皇城里头这些老派的世家,比他们横得多,压根看不起他们这些谋反回来的,联姻都不肯。
第三方就是在和稀泥,不提也罢。
认为藐视皇权的,真是做了准备的,也切实戳到了皇帝心窝子。
皇帝看着那些世家,心想自己的皇位,是从侄子手里抢来的,这些人也是很支持他的,他也就继续任用了。
皇帝心想,自己还是太手软了,没有震慑住这些人。
不管昨天的事情结果如何,起因就是因为有人要殴打他的心腹爱臣。
关晏多聪明啊,连他进京时候的文书,都是关晏起草的,之后为他安抚百姓,细数太后大过,功不可没。
他的爱臣,这些人都敢说殴打就殴打,日后怎么办?
他的皇位是从侄子手里抢来的,这些人会不会也生出不臣之心,等自己死了,操纵他的儿子啊。
要知道,太后一家就是这么掌握朝政的。
皇帝的目光扫过争吵的众人,看了内侍一眼,内侍高喊了一声安静。
皇帝看向关晏,说道,“关晏,你怎么说?”
关晏跪倒在地,说道,“求陛下恕罪。”
“说,朕,恕你无罪。”
皇帝说道。
关晏道,“陛下应当听说过,臣有一位姐姐,几年前,她和姐夫来皇城看望我,结果姐夫被投入牢狱之中,姐姐想尽办法,不知送了多少银钱,才保住了姐夫不受刑罚,最后求到高翁身边,才救出姐夫。”
“臣的姐姐当时身怀六甲,随后对皇城失望至极,一直不愿前来,她在老家的时候,还是很相信律法的,但此后就再也不信了,”关晏接着说,“那是废帝和太后当朝的时候,臣因此弃暗投明,陛下,若是叫百姓觉得,有钱和权势,便可以为所欲为,践踏本朝律法,只怕叫人寒心,陛下觉得如何。”
关晏还跪在地上,并没有站起来。
“危言耸听!”
王老大人浑浊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陛下,此子胡言乱语,不过是几个小儿糊涂,玩闹而已,陛下当朝,律法严明,从不徇私,小关大人莫不是觉得陛下有过!”
关晏毫不留情,道,“若真不徇私,只怕王翁一家人都在流放的路上了。”
王老大人捂着胸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皇帝的脸更黑了几分,他知道关晏说的没错,之前在北边王府的时候,关晏便跟不少人说过他姐姐和姐夫的事情。
更早之前,他在江宁府也见过那夫妻二人,都是极聪明的人,更不用说后来的齐国公府大案,和这一家子都脱不开关系。
关晏是能用之人,也不是死脑筋。
关晏抬头,和皇帝对视,道,“昨日姐姐为我忧心,说我不如回乡,当个教书匠,想来也能够平平安安地过这一辈子,陛下,臣不怕死,只怕死得窝囊。”
皇帝知道关晏的志向,他更年轻的时候,在府中喝酒,跟皇帝说过。
皇帝道,“起来吧,在你看来,此事应当如何是好?”
关晏回道,“回陛下,国朝有律法,按照律法来办就好,想来不用臣多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借着这样的事情让皇帝砍了这几家,那也不可能。
按律就好,关晏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