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张用典抬眼一望,一个男人正站在面前的屋顶之上,居高临下俯瞰着自己。
张用典一对桃花眼微眯,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先前感应到的那股类似墨书入魔篇、却又大相径庭的魔气,正是从此人身上散发出来。
四目相对,在看清对方容貌之时,张用典又对那越发浓郁的魔气有了更深一层次的体验。
那气息稍微一感受,即是如临阿鼻地狱,一幅诡异画面忽然出现在张用典脑海中。
在那脑中画面里,他仿佛置身一个无底深渊之上,在深不见底的黑洞旁,尽是一些形象扭曲的石像,长得有半人半兽,也有从未见过的东西,令人毛骨悚然。但最可怕的,还是那深渊中传出来的“咕咕”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又混合着硬物划过石壁的声音,似乎是一头不知名之物,要从深渊中爬出来。
那是什么?
张用典的思维不自觉地往深渊中窥视,这一眼,给他留下了永生难忘的印象。
那东西起码是五十丈开外,遮天蔽日。它长着一具上半身勉强可称为类人的躯体,有着一个硕大的头部,头顶上有着几根稀疏毛发,耷拉在那暴出根根骨刺、凹凸不平的头骨上,正脸相貌狰狞,仿佛要穷尽天下之痛苦才能平复那眉间的愤怒,而正常人类本应生出双耳的地方却有着另外两张脸庞,一个紧闭双目,好似大梦未醒,另一张脸则是愁苦满面。两只手上仅有三根状似手指,却又如海洋软体生物一样可以蠕动的触手,健壮的胸肌若是抛开那黑青色的粗糙肤色还有些雄性美感,但再往下看,腹部上却生着六个干瘪的烂乳,再看下半身,是宛若一种昆虫尾部的结构,上面布满恶心的褶皱,而两侧则生有六条披着甲壳,着地处生出锋锐尖刺的肢节,它们正上下活动着,插入那深渊的石壁中,又借力往上爬。
在那深渊中似是有种无形之力在将它往回扯,却终究抵不过它六肢的力量,庞大的身躯终于还是爬出了深渊。
它来到张用典面前,用那可怖的怒眼注视着他,天地也逐渐昏暗下来……
“操!”,
张用典一咬舌尖,吐出一口血,总算把自己从那脑中的画面拉了出来。
“什么鬼东西?”
清醒过来,但他还是对那来自深渊中的怪物心有余悸。
他看着屋顶上的人,大声喝问“你是何人?”
“嗯?”那人被这么一问,眉头微挑“不是神武卫的人?”
他心中也是一松,看来没有暴露。
“江湖中人,何必刨根问底,我两位朋友方才跟阁下有些误会,我看就此作罢了吧。”
男子声音清冷,说着商量的话,语气中却满是不可置疑。
“荒唐,”张用典不屑地一笑,道“你这两位朋友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下死手,却让老子作罢。”
“那便没可能啊!”
灰色的杀气,弥漫在张用典周身,能将杀气实体化,已是一绝,而在常年修炼伤天篇的过程中,他作为修炼者多少也会受其影响,尤其是在被那脑海中的画面惊吓过后,那种莫名的恐惧在他心里发酵成了愤怒,催动着杀气愈发澎湃,此时就连他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
“良言难劝该死鬼。”
那男子轻轻一跃,从那屋顶上飘然而下。
一种呈淡蓝色,肉眼难分辨虚实的气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竟与张用典的魔气相互纠缠绞杀,丝毫不落下风。
张用典一惊,他感到体内一阵阴凉,气海虚浮,这诡异魔气果然有些门道。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任由魔气和杀气对抗,各自却是岿然不动。
白发女和肥男此时已艰难站起,他俩本来就有伤在身,被张用典一下震得气息不匀,半天缓不过来。
魔气与杀气互相绞杀着,两人的气势也提升至顶点,那男人的眉心处暗有青面魔像显现,张用典的双眸也被灰色填满,周身似有冤魂游荡,四周虽未生变,其气氛却好似令人置身阿鼻地狱。正是魔君降世,搅动风云惊乱;杀星临门,卷起血雨连绵,人也惶恐,鬼也散魄,恰似地府失门锁,真是天地无生处。
良久,魔气和杀气突然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同时消失。
“算了算了,懒得与你们纠缠。”张用典那杀意凛然的样子不见了,取出折扇给自己凉快凉快“好自为之吧。”
“阁下慢走。”那男子语气也缓和下来,对张用典做个“请”的手势。
张用典也不含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便又展开身型,消失在夜空中。
“你为何不杀了他?”直到彻底看不见张用典的身影,白发女才开口问道“他这一走,我们的行踪就会暴露。”
男人无奈地轻叹一声,道“没用的,我的幽空森罗吃不下他,他也奈何不得我,无仇无怨,不如就此打住。”
“竟然还有你空魔杀不了的人?”白发女子一对美眸中流转着惊讶的神色,她很清楚这个男人的实力。
“一山还有一山高。”他摇摇头,张用典给他的压力,也着实不小。
“不过你说的对,此处既然被人发现,那也不可留了,马上给二爷传信,我们换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