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的尽头,浑身冒着地火的烈阳神与文进遥遥对峙着。
“本神不能再与你们纠缠下去了。”
闻人破空与姜乘风一番激战,耽误不少时间,现在又来个文进,若是再战一场,就是胜了,若是柳玉那边有什么差错,他也没法向楚莫了交差。
“若是不怕死的,跟来便是。”
言罢,闻人破空脚下聚起一团地火,在他面前不断破开着地面,形成一条火路,他踏在这火焰之路上,整个人飞也似地朝城门方向赶去。
文进目送他离去,没有轻举妄动,除了感受到闻人破空那强烈的压迫感外,他还需分神看住姜乘风,生怕闻人破空使诈,突袭大师兄。
直到那灼热感逐渐降下来,天上的火烧云也散去时,他方才确定闻人破空已远遁,一个闪身边来到姜乘风身旁,将其扶起。
“好烫!”
甫一触及姜乘风的身体,那灼热感立马迫使文进松开手,手心的皮肤已被烫起几个泡。
姜乘风艰难地抬起头,他的脸色现在诡异的无可复加,一阵红,一阵青,这是他在以木关功力拼命抵抗地火对身体的侵蚀。
“四师弟……别管我……快去追那烈阳神,霍免他还不能用金印秘传,现在就算再去调集人马……也来不及……全靠你的……墨书了……”
他每吐一个字,仿佛都要花费莫大的气力,滚滚热浪也从嘴中吐出,若不是五全霸王身足够硬朗,姜乘风的内脏早已燃烧起来了。
“二师兄?”文进的眼神再度冷冽下来,他已从乌鸦卫的口中得知来龙去脉,他这一出动,韩回必定马上就好得到消息,可他也顾不上许多了,计划是他定下的,若是霍免受了一丝一毫的损伤,他余生都不会心安。
“我已调了八骠其他人过来……”姜乘风脸色的火红逐渐压制了青绿,看起来情况不太妙“你快去……帮你二师兄!”
“大师兄放心。”文进起身,已有所决断“我出来前也召了哭天喊地、穷途末路和万乐前来。”
“我就不信,他烈阳神能尽歼我监察司精锐!”
阴风一扫,文进掠向烈阳神撤退的方向。
他的武功,正是墨书。
和张用典同出一脉,皆是出自那上古时期的异人——巫王都玄镜之手。
只不过墨书分三篇,张用典所练的《伤天》,以杀意入武,锤打筋骨,全身上下都是杀器。
而文进所学,则是第二篇《入魔》。
至于他为什么能学到这墨书,要追溯到十多年前,他还未成为韩回关门弟子的时候了。
文进在韩回四个弟子中入门最晚,年纪也最小,现在也仅是二十二岁,但论起他与墨书的渊源,那要起于他八岁那年。
出身于普通人家的男孩,若是要入宫,六七岁时就得净身了,文进八岁时,已经是个资历超过一年的小太监了。
他的父母是成华府中底层的百姓,日子并不宽裕,酗酒的老爹索性将他送去当太监入宫。
本来就应该做个平凡太监的他,却在某次随老太监打扫皇城后花园时,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坐在一座假山下。
许多年后,文进想起那个老者,浑身看起来都不对头,严实的兜帽遮着脸,说话声音听不出男女,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
也不知是当年年少无知还是善心泛滥,文进竟神使鬼差地去偷了当时还身为皇帝的张岳的御膳送给这老儿吃。
原因连他自己也觉着荒谬,他竟然怕这老者饿死。
一个连皇城后花园都住得像贫民窟般奇人,怎会饿死?而且自己怎会没来由的冒着杀头的风险去管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头子?
可他当时就那么做了,当他将本属于张岳的黄金烤鸭递给那老者时,对方产生了一种很特殊的情绪。
“给我的?”
声音听在文进耳中,有种比那些个阴阳不分的老太监还要难受的感觉,说的虽然是人话,可却没有任何性别特征,只是一种让人有些不想再听下去的浑沌感,而且老者虽然是发问,却不止是疑惑,而是一种超乎正常的讶异。
就好像在说“你竟然能看见我?”一样。
八岁的小文进紧张地点了点头,又将那尊贵的餐盘往前推了推。
“有缘分!”
老者那怪异声音又响起,身上瞬间黑气暴涌,竟是化作一股黑风,将文进吞噬。
黑色,蒙住了他的双眼,耳旁传来的尽是如飓风卷起的猎猎之声,天旋地转中,他逐渐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