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君的惨叫,响彻碎石围,听的人无不肝胆俱寒。
动物的本能,在临死之前会发出博命一击,何况是鹰这种猛禽,更是撕心裂肺。
鹰中之王的绝命一爪,光是想想都是头皮发麻。
“蛇公!”鼠王焦急地喊道,眼泪几乎都要出来。
“妹子别急,”醉鬼也是一脸凝重,出声宽慰道“蛇老弟护身劲未散,当还有机会。”
醉鬼说得不错,蛇君虽然腰腹间中了两爪,但浑身绿光暴射,双目依然有神。
“喝!”
一声大喝,蛇君那化作蛇形的粗长身躯开始缩水,逐渐变成了他原本的样子。
杀意正浓的廖坞生这才惊觉,自己的一对鹰爪除了方才破开的那道口子外,已不能再挺进分毫,随着蛇君变回人形,那插入肉内的鹰爪反被一层层不断加重的巨力钳制。
“好强的护身劲!”廖坞生惊道“怎么可能?受了如此重伤,竟还能聚起罡气!”
蛇君嘴角鲜血狂喷,眼中露出疯狂之色“痛呀!真他娘的痛呀!但你动不了老子体内那颗蛇丹!”
原来在常年累月的蛇毒修炼中,蛇君本体已被侵蚀的千疮百孔,随时都有毒力反噬,爆体而亡的风险。
于是在他毒功大成之时,他费劲心思花重金觅来一条名叫“七彩蛟”的剧毒奇蛇,将之活剥生吞,引毒入体,将全身蛇毒激发,在生死一线间凝聚出一颗蛇丹于体内,收尽蛇毒。
风险越大,回报越大,这颗蛇丹不仅救了他的命,更让他有了源源不绝的内力和毒力可用,不过物极必反,蛇君亦为蛇丹所制,后来功力再无寸进,却仍不妨碍其跻身高手之流。
蛇君眼中精光吞吐,两掌裹挟浓烈腥风,狂轰廖坞生脑门。
廖坞生心知要是中了这下没得好,身子猛的向后一仰,两掌拍在胸口,爆出震天闷响。
“哇!”
这一下非同小可,廖坞生被打的直接仰面倒下,胸口两爪也从蛇君腰间抽出,又带起两道血柱。
“呃!”
腰间再遭创伤,蛇君也是痛苦万分,无力落井下石,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鹰蛇死斗,换来的是这般惨烈的局面。
不论是卢一平,还是姜乘风等朝廷代表,在此刻都是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回影响场中的结局。
不知不觉间,所有人都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也预示着接下来的比斗将会场场见红,激烈非常。
“沙沙沙……”
一阵无名风吹来,扬起几缕尘沙,盖在廖坞生脸上。
我还站起里起吗?廖坞生想着,便尝试着动了动。
痛!这是肌肉撕裂的痛,骨骼破碎的痛!
不仅是这些伤,廖坞生还清楚地察觉到自己身体里还有一股麻痹感,让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往下一看,自己的半边身子已变成了青绿色,皮肤上长满豆大的脓疱,麻痒无比,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流出的脓水则感染着尚算健康的部分躯体。他感觉连自己血管中流淌的血液,也仿佛变成了世上最恶毒的毒药,腐蚀着他的每一寸肌骨,乃至灵魂。
“老子赢了!”
不远处,蛇君一手捂着被撕开的腰腹,咬咬牙奋力爬起,脸上混着喜悦与惊恐,还有那因为痛极而生的狰狞。
“不能倒!倒在这就是丢了少爷的脸面!”
的确,他的自尊和对张云涛的忠诚不允许他蛇君倒下。
但,廖坞生就能倒了吗?
“赤龙军,可以死,不能退!”
他挣扎着,不顾毒性继续扩散,不顾被腐蚀的皮肉被撕烂,不顾自己骨折到变形的一对大拇指,就这么一下下地抽动着,蠕动着。
他现在比蛇君更像一条蛇,只为站起来。
一只脚终于抬起来了,虽然踩实了之后就没了知觉,廖坞生脑子一半混沌,靠着信念支撑,一半空白,或许只是依靠本能在运转。
还差一点点,起来了?没有,再来,再来。
反复地尝试,身下的土地都被流出的毒血染成了墨绿色。
终于,奇迹发生了,廖坞生竟站了起来,他凭着那一股不死不休的军人血性,重新站了起来,并一步一步的逼近蛇君。
蛇君好不容易聚起的一丝喜悦霎那间破碎,他就这么看着一只鹰王迈着缓慢到有些滑稽的步子,忍受着蛇毒的折磨,朝自己行来。
“他不怕死的吗?还是我的蛇毒不够毒了?”
蛇君动摇了,在武力之外的一场精神和信念上的战斗,他输给了廖坞生。
巨石之上,卢一平将自己宽大的赤龙盔压低了一些,刚好遮住了他有些泛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