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时起,自知无法长寿的张云澜就开始与韩回和姚树碧商量储君之事。
他与姚树碧结为夫妻属实无奈之举,兄妹间清清白白,不可能有所出,而且曾虚楼剑劲阴寒投体,中伤全身筋脉腑脏,行房此等事对张云澜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就算其不顾龙体与其他妃子诞下皇子,万一哪天伤患暴发归天,皇子年幼无知,很可能出乱子。
就这样,在经过商议后,他们三人将主意打到了时年七岁的张云涛身上。
七岁的年纪,小是小了,但总好过让张云澜就地造人吧。
但那时新朝方立,成华府还未完全被韩回掌控住,要知道即使今时今日,他也不得不提防那几个大家族。
出于种种复杂的考量,张云澜决定立张云涛为储君,但并没有昭告天下,而是由韩回和姚树碧保密,待到时机成熟,再迎他入成华府。
事实上这十年来张云涛在泉月府的安保规格绝不比张云澜这皇帝差,并且作为少数几个知情人之一的韩回最信任的心腹,泉月府府君更是倾尽资源给了张云涛最好的教育。
潜龙,不只是一条。
修心斋内,韩回打开一卷写得密密麻麻的卷轴,道“陛下在泉月府时想必也了解过宫中之事,但毕竟不是身在宫中,过段时间我会着人教你。”
“但如今当务之急,有些事情还要陛下来决断。”
韩回示意张云涛看向卷轴上的内容,上面记录了大岳朝廷未来一段时间的计划,可谓是事无巨细。
“最主要的事情,想必陛下也知道,你皇嫂……现在该称皇太后,她与先帝及我所谋,我派去泉月府的心腹应该也已告知陛下。”
“太后现在被我安排禁足,那些后党的大臣们也被软禁在家,听候发落。别人还好处理,她毕竟是太后的身份,一定要陛下登基后才能定罪。”
张云涛点头表示明白,让他处理不过之是走过场罢了,只是为了给朝野一个交代,做为自己人,姚树碧到时肯定是功成身退,从轻发落。
接下来,韩丞相给这年少的新君讲解起了朝廷运作以及将来的规划,这其中也包括了搜捕张天玺以及调查成华府内是否还藏有乱党等事。
事务繁杂,一讲就是两个时辰,太阳已是西沉。黄昏下修心斋等竹林又别有一番风景。
“那么今日就到此,明日再来与陛下探讨反贼刘斌以及边疆等事。”
韩回对张云涛鞠一躬,少年还是有些不适应。
“韩大……丞相,”张云涛低声问道“我……朕是否做得不够好,不如我大哥。”
“万事开头难,何况治大国如烹小鲜,陛下已经很努力了。”韩回出言宽慰道“这两天了解国事之余好好休息,待到登基大典办完陛下就得亲政了,有什么事就吩咐这儿的宫女太监,以后他们就是陛下的贴身下人了。”
“丞相,朕不想用他们。”张云涛忽然蹦出一句“朕想着让几个从泉月府跟来的下人照顾,行吗?”
“嗯?”韩回微微皱眉,下一刻立马释然,说道“宫中历来无这样的规矩,可陛下自幼不在宫中,有这种想法无可厚非,只要这些人靠得住,陛下让他们住过来便是了。”
“只是在这之前我想见见他们可否?”
张云涛见韩回没反对,笑道“他们早在修心斋外候着了,丞相想见请自便。”
韩回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张云涛看似初出茅庐,没有帝王霸气,实则在泉月府应该早暗中建立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班子,若他猜的不错,这些个所谓下人,肯定不是普普通通的角色。
虽说这把他也给瞒过了,可他并不介意。
他本就是公心无私,若是这新皇本事大到足以压过他,那他告老还乡,交还一切权柄又如何?
“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韩回在征得张云涛同意后传了门外的人入内。
进来的是个老头,正是先帝的贴身太监齐公公。
“奴婢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你……起来吧。”张云涛说的有些结巴,但也逐渐把自己代入了皇帝的角色中去。
他是第一次见齐公公,于是将疑惑的眼光投向了韩回。
丞相自然知道张云涛的心意,道“这是先帝,也就是你哥哥的贴身太监,齐灿。”
齐公公起身仔细看向张云涛,眼中竟是一阵湿润。
张云涛和张云澜,实在太像了,齐灿不由得想起了先帝。
“咳。”韩回一身咳嗽,把齐灿拉了回来,再让他这样下去,张云涛都会觉得尴尬。
“齐灿,说说吧。”
老太监站直了腰杆,那本来涣散的眼神竟变得无比锐利,沉声道“同陛下一起来的共有二十一人,其中十三人为护卫,个个都是外家功夫练到家的好手,六个丫鬟,谈吐不凡,且外貌气质都是上佳,三个带头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足以保陛下无恙。”
一番话说完,张云涛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虽自六岁起就被作为储君培养,颇识大体,但毕竟也有几分少年人心性,这二十一人都是这几年他靠自己的手段秘密培植的私人势力,之前没第一时间告诉韩回不为别的,只是想小小炫耀一番。
可如今韩回都没见到他们,一个老太监就把他们的底细查清了,这让他怎能不惊。
“陛下莫怪,”韩回拱手道“这齐灿还有一个身份,也就先帝与我知道,他是先帝亲封的大内密探,除了照顾先帝起居外专司搜集情报。”
“噗通!”
齐灿重重跪下,口中道“以后奴婢这条命,就是陛下的了!”
张云涛面上错愕的表情渐渐平复下来,韩回给他的见面礼,他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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