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战神之名
韩回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怒过了。
平日里虽然被人私底下骂做韩屠夫,可台面之上的他,一直都是以风轻云淡,温文尔雅的姿态出现的。
尤其是在天联学馆中以馆主的身份讲学时,那种风度翩翩的潇洒模样几乎都能迷倒一片钟爱成熟男人的痴女们。
可今日的连连失算,将他那温和到有些伪善的表皮,无情地撕破。
他立于金阳门前,身后跪着不住颤抖的秦日昌,面前是跪着一排排头也不敢抬起的金甲卫。
想吐血,想破口大骂,他妈的想杀人!
韩回手中是真切的握了一柄长剑,表情简直可以用狰狞来形容,热血顺着额头暴起的青筋直冲脑门,却带来一股子冰凉的感觉。
就连吹拂过他身侧的风,都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本以为张天玺一行经过金阳门定是插翅难飞,谁想得到,提督李仲,这个他一直比较信任,虽未算得上心腹,怎么也能称半个爱将的家伙,竟下令开城门放走了他。
更让韩回气昏了头的是,李仲竟然还挥剑自裁了。
你他妈的是为了什么啊!钱?我赏了你不少,足以让你富贵一生,权?以李仲的本事,坐到金阳门提督这个显赫位置还不满足吗?女人?别他娘的说笑了,人都死了,扯这些无稽的干什么。
韩回终究是忍住了,把这些话狠狠咽下了口。
他那透露杀气,充满血丝的眼看向了秦日昌。五大三粗的南御林军统领虽未敢抬头看丞相一眼,却也感觉到了两道刺骨寒光扫过自己背脊,登时抖了抖身子,并非他露了怯,这是人遇到气温骤降时的生理反应。
“秦日昌,我让你追人,你追到哪去了!”
韩回那尽全力压抑却仍是充满怒火的声音传来。
秦日昌的头埋的更低了,在心中甚至还暗骂了一句辜胜老小子赶上了好活儿,狗日的运气真不错!
他尽量谦卑的,用一种他认为最适合请罪的语气轻声答道“回禀丞相大人,卑职之前到来时,金阳门已经关闭,贼人早被放跑了。您知道,我们大岳御林军有祖训,不得踏出皇城半步,卑职是……是……不敢有违啊。”
“祖训……”韩回嘴角扯了扯,或许是想冷笑吧,但实在是笑不出来“祖训好啊,你今天守了这祖训,来日死无葬身之地时,真不知有没有祖训给你守!”
韩回其实心里知道,这事情怪不了秦日昌,大岳的确有御林军不得出皇城的规矩。他气的是秦日昌本事不俗,却太过圆滑,不敢不遵自己的命令,又在这关键时刻以祖训来推卸责任。
若是他横下心带一队精骑追杀出皇城,擒下张天玺,这样的弥天大功,还怕自己这个大岳实际上的最高掌权者保不下他吗?
罢了,罢了,韩回不愿再追究这滚刀肉的责任,细想下去自己都有可能气得猝死。
事情已经发生了,最好的选择是去弥补这错误。
“秦日昌,你走吧,回自己布防区域驻扎。钟总司来了吗?”
秦日昌如释重负,告罪一声,连滚带爬的去号令队伍了,倒是跟随韩回从五贤殿中而来的一个白发男人,揭下头上的帽子,拨开人群站了出来,对韩回一拱手,道“丞相放心,我早飞鸽传书给外面的兄弟,仔细描述了反贼的特征,外面的神武卫应该马上就会全城动员,一定拿下反贼!”
听韩回较客气地称其官职,就知此人极得他信任,正是成华府神武卫的一把手,总司钟入梦。
他在前几日党争之时对外宣布神武卫中立,实则他身为韩回得力干将,早暗中潜伏于相党人群中,观察现场情势变幻,关键时可悄悄飞鸽传书给皇城外的神武卫,以备不时之需。
这张底牌,韩回本来是很不想动用的,因为神武卫身为成华府秩序的守护者,若是贸然出动,必将对成华府治安以及民生产生不良影响,可如今是不动不行了。
丞相大人点点头,气总算是消了些,对钟入梦表示肯定,旋即大声道“金阳门提督李仲叛国,削其官职,诛三族,其余金甲卫守门不力,削俸半年以示惩戒。”
听到这样的处理方法,在场大多数人都松了口气,看来这回主要责任是落在了已死的李仲身上,至于其他金甲卫被罚俸禄的事,还有什么比留住小命更重要吗?
吩咐完此事,韩回又对钟入梦道“总司,你跟我去天联学馆走一趟,我有事要与你商议,其余人等,各自回府,就不要出门了,今日成华府中发生任何事,也与你们无关。”
除了拿下张天玺一伙人,他如今还面临一个新的难题——策反李仲的究竟是谁?要说李仲早就是张天玺的人,他不相信,因为类似肖全胜之流早与刘斌勾勾搭搭的,他其实心中大都有数。凭直觉来说,他更觉得是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幕后布局,将张天玺拯救于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