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赵建国赵无极父子二人轮流掌管洛阳赵家的大小生意,很多赵氏家人心中都颇有微词,虽然说赵建国早已是认祖归宗进了赵家族谱的人,族中的老人们也知道当年有一支跟家人走散去了方城,间接的证明了赵建国的这一支并非旁系而是赵家庄的嫡系宗亲,可是总归中间是有那么些年的断层,在赵家宗亲的眼里就是外来人。
当然,赵家虽然发家的手段并不光彩甚至为人所不齿,但有句话说的好笑贫不笑娼,赵家绝对是当的上家大业大这个词,你赵建国拖家带口的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了赵家庄认下香火,赵家当时的老太爷点头认了你,那赵家人自然也不会薄情到不给你一口饭吃,无非就是添双筷子的事情。可是赵建国后来者居上竟然得了老太爷的赏识更是坐上了赵家的太师椅,那未免让赵家宗亲心寒。
更别说赵建国坐上了赵家的太师椅之后,你说你一盗墓的就好好盗墓就是了,本身就是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买卖,黑白两道各路财神爷都不敢得罪,必须都得打点妥当,任何一环出了岔子都可能让整个村子万劫不复,赵家老太爷一辈子都只认谨小慎微四个字,可是赵建国倒是好,竟然暗地里一直调查着青龙山的事情,青龙山的事情乃是玄门千年之秘,多少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呢,是赵家可以染指的?不仅如此,赵建国还一直谋划刺杀一个外地职位不算低的衙门中人,传言那个衙门中人的老泰山还颇有一些办法,更是暗地里跟南京方面的人接触不知道做了多少赵家人不知道的事情,且不说别的,就是前面的这两件事一旦出现任何差池都足以让赵家灰飞烟灭,你赵建国最狼狈的时候赵家给了你一口饭吃,老太爷赏识你让你带着赵家往前走,可是你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你的私仇是你的事情,但是拉着赵家给你陪葬那可断然不行。
当时赵家的宗亲们就没少找赵老太爷逼宫要撤掉赵建国的太师椅,老太爷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好在赵建国后来生死未卜这件事也便是不了了之,至于赵建国死后赵无极继续跟上上位,这一点赵家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当年赵建国失踪之后赵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同行们痛打落水狗差点让赵家就此除名,是赵无极这个年轻后生站了出来硬生生的把赵家给抬了上来,之后赵家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稳稳的坐上了洛阳古董界的头把交椅,这些年赵家逐渐的洗白,从见不得人的盗墓贼摇身一变成了生意人,坐家里不动弹年底都能领上数额不小的分红,有奶便是娘,这样的赵无极大家自然是喜欢,更别说这小子做事极有分寸,不像是他老爹一样天天苦大仇深的要血债血偿,虽然暗中也会做一些事情,但是终究是无伤大雅。
前段时间,赵无极跟林八千碰了面,赵家人这才知道那个跟赵无极算是表亲的林八千在几年前就从方城到了洛阳,后来俩人合计一起去了西藏,赵家人虽然颇有微词倒也不好说什么,赵无极这一次打着的旗号是找回人家的老爹赵建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点无可辩驳,更何况赵无极除了带着老黑之外没有动用赵家的一兵一卒,更让赵家人无话可说,至于去西藏干什么经历了什么赵无极也没说,回来的时候却是带回来了赵建国的骨灰入了祠堂,这一切也合乎赵家的规矩。
这一次洛阳城里针对林八千的这一场围杀,以赵家的地位早就得到了消息,更知道这次要围杀林八千的人来头不小,黑白两道对于这件事都是默认的态度,赵家的宗亲们知道消息之后那叫一个心惊胆颤,生怕赵无极跟他老爹一样犯浑,拉着赵家强行的要护那林八千的周全,以策划这件事背后之人的能量来说,哪怕是现在的赵家也绝对是在弹指间灰飞烟灭,所以在得到消息之后赵家的宗亲们立马找到了赵老太爷那里,祈求赵老太爷千万要劝住赵无极不能在这个时候犯了糊涂。赵老太爷虽然年纪大了脑袋却不糊涂,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就找了赵无极谈了话,这次谈话之后赵无极果然没有带着赵家的人去螳臂当车,至于说安排了两个外面的杀手去帮那个林八千,这倒是小事了,一头是面子,一头是里子总是要兼顾的到,林八千可是赵无极在世的唯一血缘亲人,他这个表哥要是一点也不表示也说不过去。
知道赵无极不淌这道混水,赵家的人也便是舒了这口气,至于那乳臭未干的林八千,没有人会认为那小子能活着,有钱能使鬼推磨,且不说那数额不菲的江湖悬赏就够那小子喝一壶,传说有一个从江南来活了一百多岁最会杀人的杀人王也跨江而来,就算林八千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只等这小子死了,赵建国骨灰也入了祠堂,那方城的陈年旧事也便是两清了,以赵无极的聪明才干,赵家的生意在未来未尝没有更上一层楼的可能。
赵家人不知道的是,从纳兰敬德到那个院子开始,赵家的老太爷和赵无极两个人就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楼顶全程观战,林八千的藏身之地是赵无极找的,他现在选的这个院子自然也是最佳的观战之点,那院子里的一战又一战,全部都被这一老一少二人尽收眼底,赵开山只出一枪便受了八十三刀而不死,林八千死战不退,那个不知不觉出现在远处房顶观战的故人青木,林八千结印黑云生,又一个林八千横空出世一招退纳兰敬德,再到另外一个林八千借了弯背老六一把刀,踏上那条大蟒以人刀退天刀,这一切赵无极和赵家老太爷都尽收眼底。
当洛阳雪停雨至。那个在雪山里见过一面的青木背起那个林八千走,赵无极身后的冷汗湿了干干了又湿,紧握着的拳头也是握起松开松开再握起。
一切尘埃落定,赵无极撑起了伞,撑在了赵家老太爷的头顶,自己的身子已经被冬日的雨水给打湿了大半,赵家老太爷笑了笑道:“无极,此刻心里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