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生意依旧是热闹,来往的小人们头上冒着气泡,手中拎着像素包裹,男女的差别并不是很明显。全靠着头上的ID辨认,倒是有些名字起得很敷衍。
“唉,李家这是得罪了何人,真真是可怜……”
“一大家子都进去了,听说还要杀头啊。”
“好像是长安传来的消息……”
“……说是谋逆?”
“李家郎君才刚回来两日吧……”
八卦的气泡一个接着一个,本来就是近邻,哪里会不好奇?
蔡绪宁听了个七七八八。
李家突然被下狱,而且是阖府一起。
罪名是谋逆。
这件事快如雷霆,李家压根就没有任何预料。
蔡绪宁:我也是。
他思索了片刻,心中琢磨着这难道是那位王莽大哥在开始排除异己了?
系统的随机任务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会选择李通,说明李通在前期对刘秀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而就在这个当口,朝廷突然说李家谋反……这莫须有的罪名是想生生弄死这前期的助力?
这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虽蔡绪宁不确定在历史上李通到底发挥了什么作用,但是现在有人想弄死李家,他偏生不能让他如意。
蔡绪宁沿着街道翻找了些时候,总算借着小人们之口找到了官府的位置。
对比起宽敞的官府正厅,在牢狱的位置难得挤满了人。
蔡绪宁一个个看过去,李姓占大多数。
他心中记下了他们的位置,确定了戒备和巡逻,顺带也在官府偷听到了问斩的时间日子。
三日后。
这掐指一算从逮捕到斩首,也不过是区区五日的时间。
蔡绪宁蹙眉,这速度必然有鬼!
…
九月三十。
宛县正是下雨天,与舂陵的风和日丽不同,阴沉沉的天色裹挟着秋风,刮得囚袍都鼓胀起来。
菜市场口,尽管是雨天,围观的百姓仍然不在少数。
看热闹仿佛是天性。
李家小人们一个个跟胡萝卜般跪坐在刑场上,乌泱泱一大片着实骇人。而坐在高台上,在旗杆环绕下的宛县县令手里掂着斩立决,心中有些不太平静。
他心里是抗拒的。
李家是宛县的富户,向来交税做事无一不妥,总归是心善的。朝廷这一道政令来得突然,虽然强硬而不得不为之,却也让这县令心里嘀咕。
他为官这些年,可还从来没在手里头攥着这么多条人命的时候。
若非政令来得匆忙又果决,这事少说也得上报南阳来处置。
宛县县令叹了口气。
所谓谋逆……可是半点证据都无啊。
尽管快到午时,黑压压的天空仍无阳光,这县令掂量再三,终是丢出了令牌。
“时辰到——斩——”
刽子手大口吃酒,随即鼓起的脸皮一尽,白净的酒水喷在刀刃上。
他举刀冲着为首的人比划起来。
这一下,便是生死关头。
咔嚓——
挥刀前一瞬刑场的四周响起古怪的动静,刽子手下意识抬头,只见大风之中,那高台上根根立起的令旗杆宛如被狂风吹得断裂,在令人牙酸的吵闹中应声栽倒在了场上。
惊得场下戒备的官府中人连连逃窜,生怕被砸到。
说不得就是个头破血流!
霎时间场中一片寂静,就连窃窃私语的百姓们也仿佛看到了什么惊骇的场面,有胆小的尖叫出声,在此刻显得尤为刺耳。
跪在前头的李通小人瞪大了眼。
宛县县令望着场中几百双盯着他的眼睛,干巴巴地说道:“还等什么?时辰到了!”他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两股战战。
刽子手心中有点害怕,但还是听从吩咐抬起了胳膊。
当——
好似用重力撞击在刀刃之上,胡髯满面的刽子手握不住巨大的砍刀,猛地脱手而出。
迅猛的力道直击场上,横贯桌子而出,死死地钉在县令身前,骇得他身子一抖,整个人软倒在了椅子里:“快……快把刀拔起来!”他的眼里满是惊恐。
“老天爷是不想李家人死吧?”
“杆子都断了,刀也脱手了,这以前可没……”
“听说是长安的贵人要杀李家人,这无仇无怨的……”
“我看是老天保佑……”
场下的窃窃私语不过是百姓的闲言,可旋即有人大叫:“着火了,着火了——”
惊慌失措的围观百姓们抬头看去,只见匆忙搭起来的高台上,随风燃起的火势如同耀眼的光球,在淅淅沥沥的雨势中趁风而起,丝毫不见减小。
那高台上坐着的都是宛县的官员们,他们惊慌失措地命人来救,一时之间整个刑场都慌乱无比。
李通怒目圆睁,仿佛拥有无穷的力气,那背捆住他双手的绳子竟是被他硬生生给挣断了。
他翻身而起,抢过左近武卒的兵器,快速地砍断了临近十数人的绳子,厉声喝道:“王莽无道,污蔑我等谋逆,我等岂能束手就擒——”
屏幕外,蔡绪宁道了声好。
这兄弟有血性,没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