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沈家大院派出了数十人,沿着官道和一些小径追赶周森,就连萧家和赵家闻风之后,也派出数十人在附近寻找周森的踪迹。
到了日落时分,沈万回了西院,他没有找到周森, 却是把定虚师太带来了。
原来,沈万以聂家桥为中心,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却是没有任何发现,一路搜索的范围越来越大,干脆就前往神龙山, 把定虚师太接到沈家。
“夫人,贫尼无能为力。”定虚师太为沈慧敏检查一番后, 叹息道。
“师太,您一定要救救慧敏,我沈万给您做牛做马也行!”
沈万“扑通”一声跪下,朱氏也急忙跪下,两夫妻抱成一团,泪流满面。
“此乃心病,世上无药石可治。”定虚师太急忙扶起夫妻,“此病虽然药石无效,但是,并非绝症,两位不要惊慌,乱了分寸。”
“请师太指点。”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还是先把周森找回吧。”
“我们已经找了一天,没有任何消息。”
“那就继续找吧,这些天,我会住在你们沈家看着慧敏。”
“谢谢师太,谢谢师太。”
“你们还是尽快去找周森吧。”
……
整个沈家都沸腾了, 无论是西院的仆人还是东大院的工人,都被派出去寻找周森, 只要有周森的消息,立刻汇报。与此同时,沈万又御剑飞行,在聂家桥周边乡镇仔细寻找。
周森去了哪里?
周森并没有离开聂家桥,就在聂家桥的那座破庙里面。
因为最近下雨,积雪消融,路途泥泞不堪,周森决定,待天晴之后离开。
因为沈家赈灾的原因,破庙里面原本拥挤的流浪者和灾民几乎绝迹,只有一些生活不能自理的乞丐,根本没有谁注意到已经换了一身破烂衣裳的周森。
就在沈家倾巢而出寻找周森的时候,周森正在蒙头大睡。
冥冥之中似有天意。
因为沈万在家里供奉有神像,从不进庙的朱氏病急乱投医,居然跑到这破庙烧香许愿,求菩萨保佑沈慧敏,愿意整修庙宇重塑金身云云。
跟随在朱氏身后的聂四眼尖, 看到破庙一边有个蒙头睡觉的乞丐衣服有些眼熟。
此时的周森, 穿着与聂四初次见面时候穿的衣服, 聂四自然是有些眼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就在朱氏准备离开之际,聂四忍不住走到正睡得酣的周森身边,掀开周森脸上的破帽……
“周森!”
“聂四!”
周森赫然惊醒,身体猛然弹起,手中的乌金短剑在空中划起一道黑色的流光,刺向聂四的脖子,就在那锋利的剑尖接近聂四喉咙的电光火石间,乌金短剑突然凝固在空中。
“周……周……周森……”聂四吓得魂飞魄散,一动不动。
“你来这里干什么……夫人……”
周森赫然发现,朱氏就站在庙门边。朱氏呆呆的站在破庙门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周森,慧敏疯了。”聂四从惊骇中醒过来。
“你说什么?”周森身躯一震,提在手中的乌金短剑一阵轻微的颤抖。
“慧敏疯了。”
“是的,慧敏疯了,她需要你。”朱氏也清醒过来,压制住心中的激动,一字一顿道。
“我们走。”周森大步向沈家大院走去。
“你准备离开?”
朱氏跟随在周森身后,见周森身上,除了那把乌金短剑,居然没有任何沈家的东西,就连东大院发放的鞋子都换成了一双破烂草鞋。
“夫人不是希望如此吗?”周森冷漠的看了一眼朱氏。
“……我说过吗?”朱氏一愣。
“夫人心中有数。”
“你去万花楼是为了故意气慧敏?”
“不是。”
“那你……你……”朱氏脸上赫然色变。
“我是男人。”周森一脸淡然从容。
“你对得起慧敏吗?”朱氏无名火起。怒叱道。
“你希望我对得起慧敏?”
周森突然停住,回头看着朱氏,一双深邃的目光仿佛要看穿朱氏的五脏六腑一般。朱氏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在这一瞬间,她有一种错觉,仿佛,周森高高在上,俯视着她。
“夫人,我尊重你,你我都知道,慧敏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慧敏,长痛不如短痛。我周某人有自知之明,何苦夫人挖空心思。”
“挖空心思……呵呵,好一个挖空心思……不愧是周森,不过,现在慧敏如此,难道是你所想?”朱氏苦笑道。
“如果慧敏疯了,我就留下,如果慧敏好了,我就走。”
“如果慧敏疯一辈子呢?”
“我会带着她云游四海,照顾她一辈子!”周森斩钉截铁道。
“云游四海!也就是说,你始终都不会留在沈家?”
“是的。”
“……好吧,多说无益,我们还是先看看慧敏去吧。”朱氏看出周森语气中的决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沉。
朱氏反对周森与沈慧敏在一起,除了周森不是超能力者之外,内心深处一直担心周森心怀不轨,觊觎她沈家产业,而现在,她才知道,周森压根就没有想过留在沈家。正如当初沈万说的,开春之后,哪怕是想留下周森也困难。
也许,在周森心目中,沈家这点产业根本算不了什么。
突然,朱氏想起了那一大堆的极品能量石。朱氏可不认为沈慧敏能够寻找到那么多的能量石,很显然,那都是周森的功劳。
朱氏自然是不知道,星际第一悍匪周森压根就不在乎那一点点晶石,自然也不会觊觎他们沈家的财富。
和五大星域的那些大家族不起来,沈家的财富是微不足道的,毕竟,农耕文明积累的财富根本就无法和科技文明积累的财富相提并论……
……
在朱氏胡思乱想之际,一行人回到了沈家西院。
当周森走进西院,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不过,并没有人与周森打招呼,因为,朱氏就在周森身边。
众人也不啰嗦,来到了沈慧敏的卧室。
沈慧敏依然双眼空洞,呆呆的看着窗外,窗外,是小桥流水的院落,再远一点,就是西院与东大院的围墙,过了围墙,就是东大院。如果循着沈慧敏的目光看去,就可以发现,那个方向,就是周森住的地方。
曾经无数个夜晚,沈慧敏盯着围墙之上,看着纸蜻蜓飞来飞去。
定虚师太坐在沈慧敏身边,她已经采取了各种各样的手段为沈慧敏治疗,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在那双空洞的目光之下,是一副空空的躯壳。
沈慧敏的灵魂,已经离开了她那美丽的娇躯。
定虚师太没有告诉沈万夫妇,如果沈慧敏这种情况拖得太久,沈慧敏的三魂七魄将会离散,永远也无法康复,除非,有大神通之人帮沈慧敏重塑魂魄……
……
束手无策的定虚师太也很焦虑,她悬壶行医二百多年,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师太好。”周森朝定虚师太施礼。
“嗯,快喊慧敏吧。”
“慧敏,慧敏……”
周森轻轻的召唤着,缓缓走到沈慧敏的背后,看着那憔悴消瘦的背影,周森感觉自己心脏一阵绞痛。
背朝周森的沈慧敏突然动弹了一下,一双空洞无物的眼睛慢慢绽放光彩。
人们紧张的看着沈慧敏,屏住呼吸,房间里面落针可闻,安静得令人窒息。
终于,沈慧敏缓缓的转过的身体,目光落到了周森身上。
“啊……周森……你……你怎么跑到我房间里面来了……糟糕……如果被我妈妈发现就惨了……你快走,快走啊……你怎么啦,你的衣服怎么这么脏?你等等,你等等……不行……妈妈经常会进我房间的……你得藏起来……快快……”
沈慧敏似乎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一脸惊慌失措,拉住周森在房间里面东躲xz。但是,这房间虽然不小,却是极为整洁,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地方,情急之下的沈慧敏居然把周森推到床上,用被子蒙了起来。
“周森,你的衣服太冷了,床上暖和一些,我一会就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沈慧敏急急的冲了出去,仿佛没有看到朱氏和定虚师太一般。
见沈慧敏冲出了房间,周森就要追,却被定虚师太阻止,让他依旧躺在床上,然后,朝朱氏使了个眼色,朱氏连忙尾随着沈慧敏追了出去。
沈慧敏一路心急火燎的冲到朱氏的房间,无视周围惊讶的目光。
进了朱氏的房间之后,沈慧敏开始翻箱倒柜,似乎寻找什么。
终于。
沈慧敏找到了一整套的衣服鞋子,全部都是沈万的衣服。
找齐了衣服鞋袜之后,沈慧敏无视站在身边的朱氏,抱着衣服急急忙忙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周森,快穿上,快穿上……”
沈慧敏把周森叫起床,催促他换衣服。
在定虚师太和朱氏的目光逼视之下,周森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换了衣服。
“鞋子有点不适合,没办法,我爹和你的脚不一样大……你先将就着穿吧……周森,你快走,我妈妈等会就要来了。”沈慧敏帮周森整理完毕之后,脸上又露出了焦急之色,催促周森离开。
“慧敏,是我。”周森苦笑。
“我知道你是周森,你当我是傻子啊!”沈慧敏嫣然一笑。
“慧敏……”看着慧敏那如花般的笑容,周森的手无意识的颤抖了起来。
“快去吧,我晚上找你去。”
沈慧敏很担心被母亲发现,把周森推出了房间。
令人心碎的一幕出现了。
当周森离开房间之后,沈慧敏又坐到了椅子上,看着东大院的方向,那本是洋溢着微笑的脸上又慢慢的变得呆滞了,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又恢复了空洞无神。
“慧敏……我是你妈,我是你妈妈……”
朱氏抱住沈慧敏,泪如雨下,但是,沈慧敏任凭朱氏摇晃呼唤,依然是没有任何反应。
“周森,你进来。”
“嗯。”
周森走进来,看着沈慧敏那如同石雕一般的背影。
“慧敏。”周森轻轻的呼唤。
“啊……周森,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妈马上就要来了,你快走啊,说好了晚上去看你的,快走快走!”
本是呆傻的沈慧敏再一次从梦中惊醒,转身惊讶的看着周森,连忙站起,又把周森推出了她的闺房,还把房门紧紧关上,背靠在门上,小手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胸膛,吐了吐舌头,一副可爱的模样。
沈慧敏依然无视朱氏与定虚师太,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发现挂在墙上的冰魄神剑之后,取下拿在手中,又回到了椅子上,很快,那嘴角挂着的幸福笑容消失……
……
几人都离开沈慧敏的卧室,到大厅里面商议。
“师太,慧敏是怎么了,为什么她记不起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周森看着定虚师太。
“贫尼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过,以前听师父说过,有些人受了刺激,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一些痛苦的记忆会被遗忘,或者是封锁在大脑的某一个角落,通常,这种人并不影响生活,而且,过得很快乐,但是……慧敏她……”
“她怎么了?”朱氏急切的问道。
“慧敏似乎更严重,她把绝大部分的记忆都封锁了。”
“那……她留下了什么记忆?”朱氏一脸茫然之色。
“从面前观察来看,慧敏大脑之中只有周森,她沉浸在与周森的世界里面,任何人都很难进入。”定虚师太长长叹息一声,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落寞之色。
“那……那……那可怎么办啊!她现在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夫人也别急,慧敏看到周森有反应,这说明,她并非无药可救。现在,只要让周森多陪陪她,疏导她,慢慢的,她自然会康复……”
“这要多久?”朱氏立刻问道。
“这就很难说了,也许一月两月,也许一年两年,或者……二十年……三十年……乃至更久……”
“周森,你可听到!事情由你而起,你是一个男人,就承担起男人的责任来!”朱氏盯着周森,厉声道。
“我会的。”
周森一脸木然站了起来,提起包袱,大步朝外走去。
“你去哪里?”朱氏急忙问道。
“东大院。”
“……”
朱氏看着周森离开的背影一阵发呆。
“夫人,你也不必着急,慧敏乃福缘深厚之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定虚师太安慰道。
“谢谢师太。”
“夫人,贫尼已经飞信传书,着两个徒儿带来‘锁心丸’,慧敏服下,暂时数月可以锁住三魂七魄,不至离散,只要周森那里配合,相信,慧敏很快就会好转。”
“锁心丸!”朱氏眼睛一亮,她虽非修神人士,却是每天耳濡目染,知道一些修神界的事情。那“锁心丸”可是非同小可,哪怕是生机全无的人,也能够锁住魂魄七天七夜。
“是的,贫尼还保存一颗。”
“谢谢师太,谢谢师太!师太对我沈家大恩大德,来生必做牛做赵以报……”朱氏一激动,就要跪下拜谢。
……
沈家大院不提。
话说定虚师太一封飞信到了神龙山之后,却是让明空和明闲两个尼姑吵得天翻地覆。
“师父这是怎么了!锁心丸是慈心斋的镇斋之宝,为啥要给那贱人服用?!”明空一脸气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