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籍率领大军,含怒而猛攻酸枣城,果真旦夕而下,旋即项籍不分青红皂白,便朝着城内的降卒黔首,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顷刻之间,酸枣城血流漂杵,能保存性命者,十不存一。
与此同时,刘季却是带着手下的军士,打下了恒山郡,并且绕过了章邯的主力部队,来到了汉水附近。
刘季自知自家兵少,所以不会选择与章邯硬碰硬,但他也不想就此放过打下关中的机会。
于是他在等一个机会,如今项梁被章邯所杀的消息传来,刘季顿时精神大振。
在与张良密谈一夜之后,当即便率领大军顺着汉水北上,朝着南阳郡杀去。
同项籍的作风不同,起兵这么久以来,沛公刘季,却也博得了一个仁厚长者的美名。
虽不敢说对百姓秋毫无犯,但总归不会如同项籍一般,不分青红皂白,便行屠城之事。
是以,当刘季来到南阳郡之时,许多反复在“义军”与秦军之间横跳以求自保的小县小城,便纷纷向刘季投降。
并且因此,麾下的军队,也再次得到了补充,再加上数日前萧何率领训练好的士卒赶到,如今刘季的大军,已然有了近十万之众。
如此规模的军队,让刘季也不可避免的遇到了粮食危机。
视野尽头,成高池深的宛城,耸立于茫茫旷野之上,其外一条河水绕城而过,形成了天然的护城河。
如今想要解决粮食危机,那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夺取此城,掳掠城内的仓廪。
“夏侯婴,我与你军马两万做先锋,限你半日之内,攻陷宛城东门!”
“吕泽,我与你四万人马,架起云梯,与我争先攀城,为夏侯婴做掩护!”
“唯!”
夏侯婴与大舅子吕泽纷纷应了一声之后,便出阵点齐军马,向着宛城展开冲锋。
可宛城到底是军事要地,若是失了此城,那贼人即可绕过三川郡,直叩函谷关,是以即便章邯如今主要的心思都放在北边的“赵军”与“项氏”身上,但在宛城依旧留下了大将与重兵。
“混账!”
看着夏侯婴与吕泽,数次攻势都被城内的秦军杀得退败而归,刘季不由的大骂不止。
如今的他无限怀念有勇有谋的乡党周勃,与神力无双,果敢刚毅的樊哙。
“若是这两人在此,乃公又如何破不得这小小的宛城!”
想到这里,刘季心中无限憋屈,只恨当初为何没有劝阻留下那些受到了北地秦军征辟的乡党们。
骂归骂,悔恨归悔恨,但此时的刘季,却是不能露出丝毫“退意”,否则他手下这群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顷刻之间就会散去一大半。
“鸣金,收兵,明日再战!”
一挥手中领旗,顿时鸣金之声,大作与战场之上。
看着如潮水一般退却的“楚兵”,张良眼底有神光闪动,但却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如今敌人有高城深池为依凭,又有精兵猛将镇守,就算己方人数占优,可想要破城,除非有精锐敢死之士,如项氏族兵,不惜性命奋而一战,又或者有谍者内应于城内里应外合,否则便只有以大军围城,行消耗之事。
但如今,刘季粮草短缺,又岂是能够拖延下去的?
是夜,坐于空荡荡的军帐之中,刘季满面愁容的看着军报与地图。
正当此时,账外突然有人前来禀告,说有一狂生入营,点名要见沛公。
刘季流传于天下的人设,便是仁厚长者,如今有人入营,却也不好乱棍打出,于是片刻之后,便见一个浑身酒气,鼻头通红,半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上的老头,战在了自己的面前。
“汝……”
刘季皱着眉头,刚说了一个字,就见那人摸出腰里的葫芦灌了一口酒,大笑一声的说出了一阵让他心神摇曳的话语。
“沛公,若我能让这宛城旦夕之间落于你手,却不知可得何等封赏?”
听见这话,刘季当即站起身来,惊疑不定的看着这老头,旋即拱手便朝着对方一拜,诚恳说道,“若先生之言属实,刘季当以上宾敬之,且以厚金相赠!”
“好!沛公果不负仁义长者之名……嗝儿!”
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酒嗝,大咧咧的朝着刘季拱了拱手,却是说道,“郦某不求重金,不求重赏,只求上宾之礼,如今沛公得了宛城,若日后再得了天下,也只求沛公不要忘了如今郦某所为!”
说完这话,狂生转身便走。
“先生哪里去?”
“自是去替沛公拔城。”
追到帐门口,刘季看着那人摇摇晃晃的身躯,又高声问道,“不知先生何名,刘季又当如何配合?”
“沛公只需在日出之前,遣一大将至东城门,高阳郦食其,自会替沛公打开城门!”
“高阳,郦食其?”
………
六月的夜风虽然凉,但得了郦食其承诺的刘季却心中火热无比,于是当即马不停蹄的升帐议事。
而几乎就在相同的时间,灯火通明的咸阳宫中,二世皇帝胡亥眼含惊恐与愤怒,手持着代表着皇权的天子太阿剑,胡乱劈砍发泄,将他能够看到的一切,劈了个稀巴烂。
而在殿下,赵高正自跪倒在地,并且时不时的向着胡亥瞥上一眼,同时心中直直有杀机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