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地临淄,齐王儋忧心忡忡的坐在王座之上,右手边大齐丞相面无表情,而对面站着的则同样是故齐贵族,晏氏家主晏玄。
朝堂下方一个衣着鲜红铠甲的楚将,正自侃侃而谈,此人乃是项籍最为信重的部将之一,名为钟离昧。
“齐王殿下,正如我家上柱国所说,如今天下能称之为大国者除秦之外,便只有齐与楚。
且秦人贼心不死,暴君之后扶苏,日日思量的都是如何东出,再度覆灭齐楚社稷。
是以为今之计,只有齐楚真正约为合纵,方才能够抵抗秦人。
否则,日后未免不会有暴君赵政与齐王田健之事再现啊!”
一边说着,钟离昧一边态度诚恳的向齐王儋深深拱手一拜。
田儋虽然是由田常拥立,但比起空有义帝名号的熊心,田儋无疑要更加聪明,也更加有权势。
“钟将军……”
“末将钟离氏!”
田儋刚刚开口,一句话没说完,就直接被钟离昧打断。
微微皱眉,眼底有不悦一闪而过,田儋接着话头往下说道:
“将军你是受义帝派遣前来楚国说项,亦或者是受上柱国项籍之命前来?”
“敢问齐王殿下,这之间又有何不同?”
钟离昧皱眉,但却明知故问。
听闻此言,田儋却是轻笑了一声,旋即诚恳道:
“我常听贤者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钟将军是受义帝所托前来说合纵之事,寡人自然乐于商讨。
而若钟将军若是受了上柱国之命前来大齐,那就还请上柱国恕寡人不能与你相商了,毕竟上柱国并非楚王!”
“大王这是哪里的话!”
钟离昧听罢,语气冷淡,虽然话语谦恭,但却摆出一副浑不把齐王放在眼底的模样。
“要知道大楚无有上柱国,那便不是大楚,就连义帝也不敢说上柱国一个不字,是以上柱国之命便是义帝之命,钟离昧奉上柱国之命而来,自然也就是义帝的意思!!”
“哦?是这样?”
听到这里,田儋脸上的笑意更浓,然而一直未曾说话的田常,再看见这笑容之后,心底却不由的一寒。
“齐与楚本就是盟友,本来约为合纵也并非不可,即便巨鹿之战时,齐也不是一直与楚互通有无,以粮秣援军支持。”
说到这里,田儋语气里却是带上了些许森寒之意:
“只是巨鹿之战后,楚却是如何待齐的?我大齐的东海郡、琅琊郡、甚至半数胶东军,怎地不知不觉间就成了你大楚的土地?
莫非这些命令,也是那义帝熊心的意思?我看却不见得罢!”
一边说着,田儋伸手入怀,随后“啪”的一声,就有一物直接扔在了钟离昧的身前。
“钟将军,你楚的内政,我齐并不想管,这书信你好好看看罢,待到你大楚决断出谁才是王之后,在与我齐说合纵之事不迟!”
眼见齐王态度强硬,钟离昧强自压下心中的邪火,弯腰捡起书简,展开一看,顿时气的面色铁青。
这赫然是一封义帝熊心,向齐王求救的书信,信中熊心万般求全,疯狂朝项籍泼脏水,甩黑锅,为的就是想要让齐出兵入楚,他再里应外合击杀项籍,从而助他真正掌权。
“竖子熊心!”
钟离昧心底暗骂一句,旋即朝着高高在上的齐王拱手一拜,转身便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钟将军,寡人就在这临淄城中等着你归来,届时希望你能搞清楚,你们大楚王到底是谁。
还有,劳烦你回去告诉你家上柱国一声,就说我大齐上将军彭越,已经率二十万大军,抵达了胶东,若楚不愿归还大齐土地,那齐也不介意与楚鱼死网破。
反正寡人这王位也是捡来的,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届时便宜了秦人,寡人便回山里继续放羊去!”
“哼!”
听见这话,钟离昧神行不由一滞,在心底冷哼一声,旋即便头也不回的向着大殿之外走去。
……………
奇怪,最近那些楚人怎地突然消停了起来?
颍川一线,头发花白的李信坐在将军府中,案几前摆的则是满满当当的文书。
其中除却日常游骑带回来的军报之外,剩余的便是颍川、三川、河内三郡官吏上报的有关府兵制推行的情况。
这制度方才推行,李信按照在咸阳之中商量好的,回到前线之后,立刻就将军士分别编组,而后轮流进行屯田、训练,编排户籍。
如此一来,原本有大片荒芜土地的三郡,却又是种上了满满当当的粮食。
当然如今已然入秋十月,能种的作物不多,其中麦却绝对是一项可以让人抱有足够期待的农作物。
这样的情况,在王离实际上控制的陈郡与南阳郡,韩信驻军的巨鹿、邯郸、上党同样轰轰烈烈的进行之中。
秦人这边开始改革军制,进行屯田驻守,争取种下更多的粮食,操练更多的精兵,以挖掘战争潜力,只待积蓄实力,为来日扫平天下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