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我们………”
楚营一角,章邯与他麾下的近十万刑徒军被安置在此,这里看起来似乎除了他们之外,就再无旁人,然而稍稍警觉一些的人都能发现,在营寨周围,影影绰绰不知有多少楚人暗哨存在。
只要他们稍微展现出一些异动,那么下场自然可想而知。
“无妨!”
既然降楚,章邯索性就投降的彻彻底底,最起码表面上看来,没有显出任何三心二意。
“入楚营之时,我们的兵刃全被收缴,如今便是有二心,又能如何?安心等待便是,想来不久之后,项……嗯,上柱国就应该会下令撤军,并给我们自由了!”
“可侯爷!上柱国真会给我们自由?他不会处置我们?毕竟项梁……”
最先提出投降楚营的司马欣,此时反倒显得最为忐忑,如此言语,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昨日一战中,被他裹挟着降了楚的几个都尉与麾下的军司马,对于他大都冷眼相待。
“怕什么,条件你不是早就与范增谈好了?再说想来项籍还打着让我替他去打关中,既然如此,他总不能将你们都坑杀了去!”
听到坑杀一词,司马欣顿时双眼发直,额头见汗,他却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曾经大秦武安君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卒的事情。
彼时武安君难道真的是个好杀人的魔鬼吗?说到底,还不是养不起那些降卒。
当日的情况,与现在何其相似?
司马欣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与此同时插着凤凰旗的大帐之中,项籍罕见的与亚父范增吵做了一团。
“项籍!你要做人屠白起那等魔鬼吗?要背上万世骂名吗?”
范增气的面色涨红,指着项籍便是破口大骂:
“白起杀尽四十万赵人降卒,最终惹来了赵人同仇敌忾,否则焉知彼时秦昭襄王不能一战灭赵?
如今,你要杀尽这十万秦卒,你杀了他们,日后与秦作战,有有谁还敢投降与你?”
“亚父,项籍何须秦人投降?我恨不得将所有秦人全部杀光,今日能留下章邯、司马欣二人,日后灭秦让他们分秦地而治之,也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我看这天下,有有谁敢说一个不字?”
一边说着,项籍一边伸手重重在案几上一拍,然而范增却是丝毫不让,手指几乎已经指到了项籍的鼻子上。
“你是不需要秦人降卒,但你可曾考虑过,这十万刑徒军之中,又有多少人本是六国百姓,不过苦于徭役,而被征发关中罢了!
你杀了他们,就连六国人都会恨你!再者,你之前不是说,想看看章邯带着刑徒军攻入咸阳时,扶苏的表情吗?怎地如此快就变卦了!?”
“亚父!我……”
若论嘴皮子,项籍如何说得过范增,是以一时间有些张口结舌。
“别叫我!你可曾想过,你杀光这些刑徒军是痛快了,但没了他们,日后冲锋陷阵在最前方的,可不还是楚人?”
“这……”
说到这里,项籍终于有些动摇了,最后他却是再次狠狠用手掌拍在了案几上,下定决心道:
“那我就听从亚父所言,凡刑徒军中六国士卒,一律不杀,而原本秦人,则尽诛之!”
话音落下,眼见范增还要在说些什么,但项籍却是猛地一挥手,示意对方不要再说,眼见如此,范增却也只能默然无语。
在这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手教出来的“羽儿”,却是何时生出了这般铁石的心肠。
次日清晨,大楚上柱国项籍亲自下达的撤军的诏令便飞快的传遍了全军。
听到这军令,除却项籍那随身的八千江东子弟兵,甚至就连勇猛善战的龙且,都一时间长舒了一口气。
可也就在这时,章邯、司马欣等人,看着全副武装,冲入秦营之中的楚人,但却是敢怒不敢言。.
无他,大帐前方,项籍顶盔掼甲手按龙渊宝剑,正神色冰冷的看着他们。
刑徒军的侯爷、将军、都尉,就这样被控制住,并且眼睁睁的看着楚人们,在营中一一甄别着什么。
就这样,数万楚人在秦人的营地之中,闹腾了一上午的时间,最后足有四万刑徒军,被困住手脚,如同畜生一般被拉了出来。
“上柱国!你要干什么!?”
“武忠候,你现在是大楚的武忠候了,我要干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看着就行!”
言语冰冷,项籍一挥手,旋即这四万来人,便被拉出秦营,直直拖到了楚营之外!
“韩信~~~~~~”
项籍粗狂的声音回荡在遍地残骸,早已经被人血浸透了的战场上空,远远的平乡城上出现了阵阵骚动。
聚足目力,项籍似是看见两个穿着华丽黑色衣甲的秦将,登上了城头。
“韩信!我听说你本是楚人,但如今却甘为秦狗,如此我便让你看看,秦狗落在我项籍手中的下场!”
话音落下,项籍豁然转身,猛地一挥手,顷刻之间那四万本来被困得结结实实的秦兵,就被放开了手脚。
于是,求生的本能之下,这些降兵拔腿就跑。
可因为惊恐,也让他们在逃跑之时挤成一团,于是跌跌撞撞翻到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