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乡城门大开,轰鸣的马蹄声传入耳中,董翳顿时心中一松,甬道长数十里,将秦营与平乡城连成一片,而他所镇守的一线在楚军疯狂的进攻之下早已经岌岌可危。
再加上司马欣一线溃败,董翳早已经有些顶不住压力了,如今听见响动,百忙之中回头一看,却立刻被惊得面无人色。
“侯爷要去哪里?为何会如此?”
不由自主的,董翳联想到了这十来日秦军之中各种微小的变动,还有前些时日拜见章邯之时,他那些有些奇怪的言语。
“董翳,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回咸阳么?若是回去了,又是以何种身份?”
猛地摇头,董翳依旧不能相信,章邯,大秦的武忠侯居然叛秦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冲击他的三观。
恍惚之间,有长矛刀剑加身,若非短兵拼死护持,就这样一下,董翳恐怕就已经要死在战阵之中了。
“都尉!”
军司马的爆喝将他唤醒,扭头看去,就见浑身浴血的同袍一剑痛死了一个冲入甬道的楚人,旋即高声喊道,“速速拿个主意吧,是追随侯爷,还是为大秦尽忠,我们这班兄弟与你出生如此,此时都听你的!”
“我……我……”
喉头涌动,董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身为地道的秦人良家子,他自然是愿意为大秦尽忠的,可他却也不愿他麾下的同袍与他一同赴死。
再次扭头,看了一眼几乎冲到了韩信本阵小丘之下的章邯大军,长叹一声就要命令军士“投降”,可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越过厮杀战吼,传入了他的耳中。
“还请将军不要轻易做出错误的决断!”
扭头看去,就见一布衣文史,在十来个持剑短兵护持之下,自远方甬道之中走来。
…………
“可惜了!”
跨坐在乌骓之上,项籍重瞳之中,有惋惜之意一闪而过,旋即右手用力,将抽出半数的龙渊剑再次插回鞘内。
在项籍看来,有章邯数万骑军突袭,韩信这颗大秦刚刚升起的将星,恐怕就要陨落在此地了。
“不过正好,就让这些秦狗们互相残杀,若是有朝一日,章邯率领麾下的先锋刑徒军,杀入关中砍掉扶苏的狗头,又不知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
想到这里,项籍眸中嗜血的光芒一闪而过。
生命之中重要的人物全数死在了秦人手中,项籍早已发誓,若有朝一日能入关,定然要火烧咸阳,尽屠秦人!
“启禀上柱国,将军项伯遣人前来禀报,说那打着樊字大旗的万余秦军,作战勇猛,他已经顶不住了,秦军正朝着咱们的方向冲杀过来!”
“报!上柱国,将军项庄遣人前来禀报,说于战阵西侧,有打着王字将旗的秦军忽然涌入,还请上柱国早下决断!”
“哼!王?即便来的是王离又能如何?正好可以让我替大父报仇雪恨!”
冷哼一声,项籍持着长矛一夹马腹,凤凰旗移动,当即战吼车马轰鸣之声传遍全军。
“杀,随我冲锋,务必于此平乡城下,将秦人的气焰打灭!”
长矛高举,随着项籍爆喝,他麾下最为精锐的车骑开始冲锋。
这支最精锐的车骑人数并不十分多,满打满算却也不过八千之众,可这八千人冲起锋来,带动的气势,却足足堪比十万大军!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随着项籍的凤凰旗移动,楚人悲愤交加的战吼声,直直压过了秦军的“大风”战歌。
项籍不愧是站在整个历史长河中,武力之巅的男人,只见他轻松写意的持着长矛,被八千江东子弟组成的车骑大军围在正中。
凤凰旗所到之处,秦军几无一合之敌。
项籍自东司马欣让出的缺口,顺着甬道而来,车辙马蹄过处,只留下一具具或是被砍掉头颅,或是被穿心而死的秦军士兵。
眼见如此,这些刑徒之中,越来越多的人被吓破了胆。
高喊着放下手中的兵刃,就想向项籍摇尾乞命,可项籍何人?楚人项燕之后,将秦人恨之入骨的存在。
于是坐在乌骓之上的他,便是连正眼都不看这些放下武器想要投降的秦兵一眼,就将他们连着骨头带着渣全部碾碎。
不远处,司马欣目睹了这一切,心中一时间有些不忍,于是命令手下军司马,举起自己的将旗,吹响号角,示意想要活命者,就速速让开道路,聚集在自己的将旗之下。
眼见如此举动,甬道一线士气被项籍杀的崩溃了的秦军,几乎一边倒的朝着司马欣所在的方位涌了过去。
顷刻之间,项籍眼前便是一空,可紧接着他就看见了一个黑铁塔也似,生者满脸短钢针也似连鬓胡须的壮汉!
“喝!项铁蛋,吃乃公一矛!”
隔着将近百步,樊哙先发制人,聚气凝声爆喝声落下,就见丈八长矛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黑色的霹雳,直直朝着项籍定了过来。
当初在云中城下,樊哙便是靠着这一手投矛绝技,不是杀死了多少匈奴将领。
可项籍何人?又岂能被如此轻易的就射中?
只见项籍脸色不变,单手持矛,于千钧一发之际,用力在激射而来的长矛上一挑。
一声刺耳的巨响落下,樊哙便仗着大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项籍挑飞了自己投出的长矛。
“邪了门了!这项铁蛋还能真是铁打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