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王离默默点头,旋即将手中的地图一合,挥了挥手里的令旗,朝着叶离说道,“传令全军,用过早膳之后,朝着巨鹿方向疾行军,若是等我们赶到,让大将军把战都打完了,那我们的千里驰援却还有什么意义?”
“唯!”
叶离闻言应了一声,当即打马而去。
“你,速去歇息,而后着游骑同袍,再往巨鹿探明消息,若有情况随时回报!”
“唯!”
同样应了一声,这游骑气喘吁吁的应声而去。
…………
“居然真有!”
周勃率领大军按照文士蒯徹之言,悄悄绕过平乡城,出现在了齐国与巨鹿之间的直道之上。
说来讽刺,这段直道,本是始皇帝为了赵地、齐地安稳,直接自咸阳一路修成。
但如今,却是没想到,在他故去的短短一年之内,这原本用作快速反应输送兵员的直道,却成为了逆贼反叛输送军粮的高速公路。
伏在驰道一侧的山林之中,周勃咬着牙齿,默默在心中计算着距离。
眼看着,这支三四千人的运粮部队,就要进入踏弩的射程之内,可偏偏就在这时,一支人数众多,足有五千的打着火红色大旗的队伍,自西边而来。
“项籍?”
周勃与麾下军司马李从对视一眼,硬生生的按住了下令放箭的冲动。
“应该不是,那项籍当日我远远看过一眼,长得威武雄壮,如今这项氏领头之人,虽然也高大威猛,但跟项籍比起来,却还差了许多!”
“那便好!”
周勃默默出了一口气,再次忍耐片刻之后,终于项氏前来接应的人马,也到了射程之内!
“放箭!”
随着一声爆喝,当即羽箭鸣镝,如同黑色的飞瀑一般,自山顶丛林之中劈头盖脸的砸落。
纵然因为怕泄露了行踪而仅仅带了三千人,但他于军中带了十数架连弩车,是以此时放起羽箭来,真个如同山岭崩塌又如同箭林倒灌。
下方的楚人与齐人一时间被打的头晕脑胀,他们甚至有些想不明白敌人是谁。
领头的项燃举起盾牌,抽出长剑胡乱舞动,一边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一边高声呼喝,让麾下之人寻找掩体。
而另一边,齐人押送粮草的队伍,也是一般的混乱,仅仅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军阵之中,就足有上百人哀嚎着倒毙在直道之中!
“混账!是秦人!”
到底项燃眼尖,于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扫到了一眼低低倒伏着的秦旗,于是爆喝一声,作势就想鼓动士气,朝着山上冲锋。
然而战马刚刚一动,就被如林箭雨直接射了回来。
林中周勃眼见被叫破了身份,于是也不再隐藏,直接命令士卒,将秦旗高高举起。
于是下一刻,在楚人与齐人的眼中,秦旗便插满了山头之上。
黑色的秦旗,就如同深渊里的梦魇一般,骇的犹自未死的齐人脸色发白。
与齐人相比,项燃麾下的楚人,在经过巨鹿与章邯大战数次之后,却是稍稍好上许多。
但却也仅仅如此而已。
占据了地利,又有连弩车这种“跨越时代”的犀利器械,楚人与齐人败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场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待到十数驾连弩的羽箭用光,下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楚人与齐人,也便死的死逃的逃,此时几乎没有了踪影。
“禀告将军,那项氏的主将依旧未死,已然被我等擒下,只待将军前去发落。”
“善!”
早有过独立领兵经验的周勃应了一声,抬腿便走,片刻之后,只见浑身是血,插着数支羽箭的项燃,正自瞪着双眼,怒视着他能看到的每一个秦军!
“秦狗!”
即便身中数箭,项燃的声音依旧威猛雄壮。
“杀了罢,看在我曾生长于楚地的份儿上,给他留个全尸。”
周勃只看了一眼,便兴趣缺缺,于军阵之中,一言决断生死也不过是常态而已,他很清楚,若是位置倒换,他的下场也不过如此。
“秦狗!你居然也是楚人!你这叛徒,依附秦人,数典忘祖!恨只恨我不能活到亲眼看着你们灭亡的那一天!
哈哈哈哈!秦狗,你一定没有尝过背叛的滋味罢?不过很快,你就能尝到了!”
“什么意思?”
周勃皱着眉头看着刀斧手将项燃一刀两段,眉头皱起,这人临死之前的话语,让他产生了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
“传令,将能拿走的全部拿走,拿不走的一把火烧掉,而后速速归返平乡!”
下令之后,周勃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西边平乡城的方向,一时间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
“背叛?到底是谁?是章邯有问题?还是军中出了叛徒?这……恐怕是要出大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