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想了想,道:“可能他以为是你家二郎的东西,想还给你,既然不是,只能等待下一个失主找来了。”
符婆婆恍悟般点点头,回头看一眼肃穆庄重的营房,低头小声道:“老婆子再多句嘴,我家二郎是不是犯下什么事?这才……”
“没有。”时雍安慰她,“也是被邪君所害。”
“唉!命啊!都是命!”
————
春秀陪符婆婆去牵驴了,时雍目送她们远去,调转回到营房。
桌上摆放的东西还没有收回去,那个鹰隼面具泛着幽冷的光芒,放在木匣上。
时雍走近拿起一看,“此事大人怎么看?”
赵胤轻拧眉头:“何事?”
时雍道:“符婆婆认识符二郎的东西,却不认识邪君的私人物件。”
赵胤没有开口,朱九却道:“符二郎扮成邪君的时候,身上所带的物什儿和他做符婆婆侄子的时候,定然不同。符婆婆不认识也就不奇怪了。”
时雍淡淡点头,拿起鹰隼面具往脸上一戴。
“大人,看我。像邪君吗?”
赵胤神色一厉,“放下!”
时雍慢慢挪下面具,扫了赵胤一眼,显然对他的厉呵十分不悦。
她不吭声,又从那个匣子里翻出一本书来。
时雍不喜欢写书,但喜欢看书,荤素不忌,涉猎古今,什么都能看。
可是她没有想到翻开的第一本就是邪书。
封面上写着《锦衣春灯》,她以为是什么武功秘籍,没有料到里面的内容极是“燃爆”,是以锦衣卫为背景创作的话本画册,有图有文字,故事的主人翁当然不是缉拿案犯、罗织罪状,而是罗织美人,享尽齐人之福。
“好书!”
抢在赵胤说“放下”之前,时雍将书往怀里一塞,起身朝赵胤拱手告辞,走得比大黑还快。
朱九甚觉诡异。
他看了看木箱子,再看赵胤。
“爷,阿拾好像拿走了什么东西?”
赵胤看到了时雍鬼鬼祟祟的动作,却没有看清她拿了什么,待朱九把木匣子整理好交到他手上,这才发现少了一本书。
这个箱子里的画册,有好几本不正经的,但那个《锦衣春灯》的名字自是给赵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的消失,马上引起了赵胤的注意。
“爷?”朱九看赵胤没动,迟疑道:“要收起来吗?”
赵胤将盖子合上,轻嗯一声,摆摆手。
大黑就是这时冲进来的。狗子身上被山间雾露弄得湿漉漉的,沾满了苍耳和鬼针草的刺,嘴上还叨了一只肥肥的野兔,耀武扬威地进来,没有看到时雍,走到赵胤身边停下,歪头看他片刻,甩了赵胤一身的水,调头就走。
“大黑!”
赵胤喊住它。
“站住!”
对于站住这个指令,大黑是知道的。
闻声回头,嘴上还叼着那只野兔不放,晶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赵胤拂了拂身上的水,淡定地道:“来,我把你身子擦干。”
大黑不疑有它,想了想回到他面前坐下。
赵胤极有耐心,将大黑毛发里夹裹的苍耳和鬼针草一个一个拔去,再让朱九打了水拿了大巾子,在它身上洗洗擦擦,弄得清清爽爽,
也顺便把大黑叼回来的野兔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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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秀送了符婆婆回来,闷闷不乐了许久,但还是听话地按大都督吩咐把野兔做成了一锅红烧兔,为将军和夫人加餐。
时雍看画册看得正津津有味,春秀来叫她吃饭了。
“将军特地吩咐,为夫人做了红烧兔。”
春秀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将军待夫人真是好。”
“少爷!”时雍纠正春秀,并没有疑心别的。
她将画册小心翼翼地压在枕头底下,这才出去。
今日赵胤来得倒是极快,已经在饭桌上坐好等她,大黑也眼巴巴坐在他旁边,看着桌子舔嘴巴。
看到时雍,大黑蹭过来邀功。
一边吐舌头,一边往时雍腿上扑。
擦洗了一番的大黑,身上香喷喷的,时雍不适地皱皱鼻子。
“边上玩去,没你的了。”
大黑仰着头,歪了歪脖子,看着时雍,“汪汪!”
时雍好笑地看着它:“食不言,嘘~一会大人敲打你。”
大黑“嗷呜”一声,委屈地将两只前蹄趴下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不肯起来。
“这是怎么了?”
时雍小声问了一句,大黑更赖皮了,前蹄着地,一点一点爬过来抱住她的小腿,像个委屈的孩子。
时雍哭笑不得,将桌上的兔肉挑起一块,吃掉肉,把骨头丢给大黑。
“没吃饱是不是?来吃个骨头。”
大黑一眼都不去看那骨头,一直撒娇。
时雍撸了撸它的大脑袋,正要说话,碗里多了一块兔肉,
她讶然地抬头,就看到赵胤淡然的脸,那双眼睛叫人看不透。
“画册好看吗?”
“……”
时雍低头啃兔肉,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不知道那是什么画册,回答得不慌不忙,“故事尚可,画功有待加强,若是大人亲自来画,想必那才叫原汁原味。”
锦衣卫指挥使来画《锦衣春灯》?
时雍光是想想,就有点小兴奋。
“唔!”赵胤瞄她一眼,薄唇微动,没说什么,“多吃点。”
时雍故作感激地看他:“多谢大人,出征在即,还能想着给我加餐。”
赵胤吃得很慢,英俊的面孔沉沉如水,黑眸深邃幽暗看不分明。
时雍注意到他不怎么去碰那碗兔肉,略有些疑惑,正待要问,这位大人已经放下筷子。
“既是好故事,阿拾不防和我共同阅赏一番。”
啊!?时雍咬着兔肉猛地抬头,看他一脸正经,似乎没有探索过书里的内容,遂放下心来,平静地应付道:
“等我看完,再交还大人。”
------题外话------
大黑:实在是太可气了,有人把我给麻麻猎回来的礼物当成自己的东西拿去献殷勤。等我修炼成人,我要写一万卷《锦衣春灯》,我累死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