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待她虽不似对几名皇孙那般爱幼,却也从未有过苛责,她为何要下此狠手?
景文帝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想因为一个宫女的三言两语就定下自己女儿的罪,他要亲自问一问荣安。
皱眉思虑间,他忽然抬眸看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段音离,问:“荣安公主摔倒受伤的事情你可有耳闻?”
段姑娘点头,心说我不仅有所耳闻,还亲眼所见呢。
就是她将人推下去的。
“她如今瘫痪在床,口不能言,你可能医好她?”
段音离还是最初的那套话:“未曾为公主殿下看诊,臣女不敢妄言。”
景文帝:“鄂清,传朕的旨意,即刻召荣安进宫见驾。”
“陛下,公主她……”
“朕知她身子不便,但如今兹事体大,抬也得把她给朕抬来!”
“是。”
鄂清领命而去。
段音离默默看着事态的发展与傅云墨方才同她讲的别无二致,她不禁在心下感慨他们俩这波配合打的应该算是不错。
那日她没有直接取傅汐妍性命,一来是担心她死在侯府会给符禄一家人带去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也是因为她觉得对方那样死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出她的价值。
她弄死一个人,总是喜欢物尽其用。
谁知这么巧,正好就撞上了今儿这件事。
明明事先她和傅云墨也没有商量过,但拖傅汐妍和国师下水的目的倒是出奇的一致。
段姑娘不觉得这是英雄所见略同,她管这叫默契。
却说鄂清亲自带人去平阳侯府传旨,可他人还没出宫呢就折了回来。
景文帝见他回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鄂清面色沉重,跪倒在地:“陛下,侯府的人前来报丧,荣安公主她……薨了!”
话落,众人大为惊骇。
惊的是荣安公主死的如此凑巧,骇的是若她死于非命,那这幕后之人探听消息的速度未免太快。
景文帝的眼睛猛地闭起。
他脸上未见任何多余的表情,可段音离却觉得他心里应该很难过。
甚至在某个瞬间仿佛透过他看到了从前的爹爹。
失去女儿,心痛难忍,即使这个人强大如帝王也毫不例外。
景文帝当下的心境有些复杂。
他既为荣安的死感到痛心,又为她可能谋害太后的事感到恼火。
“好好的,人怎么说去就去了?!”
鄂清心说哪儿好啦,明明都瘫在榻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他显然不能如此回答。
他将平阳侯的原话复述:“听丫鬟说,公主殿下白日里还无异样,今儿也像往常那样早早的便歇下了。
后来值夜的丫鬟见里间灯烛渐弱便去剪烛花,为公主殿下掖被子的时候发现……发现她身子都已凉了。”
“荣安是怎么去的?”
鄂清明白景文帝的意思,是以并不敢贸然给出结论,只斟酌道:“许是之前摔伤所致。”
“许是?!”景文帝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奴才这就让人去查。”他知道陛下是怀疑公主的死另有蹊跷。
事情闹到这般地步已是人心惶惶。
身边至亲接连出事,景文帝仿佛在一瞬间变的苍老,他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退下。
段音离也随着大流走了出去。
可方才走了没两步,忽然被人从后面不轻不重的拍了后脑勺一下。
她回头,见是傅明朝。
傅小王爷很激动,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还会医术!”
段姑娘点头并不多言。
爹爹叮嘱过她,在宫中隔墙有耳,尽量少说话。
傅明朝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嘚吧嘚吧的说个不停。
恰好解完毒的傅云墨坐在轿撵上从一旁经过,见到这副情景,他的眸子蓦然一暗,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