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廷宴身子一僵,默然片刻,他拱手抱拳,头埋的很深:“微臣酒后胡言,唐突了殿下,要如何惩治,微臣绝无怨言。”
“酒后胡言?不是酒后吐真言吗?”
“……殿下说笑了。”
五个字,令傅汐鸢白了一张脸。
害羞变成了难堪。
她紧紧抠着自己的手指,明明想夺门而逃,却还是挺直脊背站在那,尽量神色自然的说:“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抱歉。”
步廷宴心里狠狠的一痛,手攥的更紧:“微臣告退。”
话落,自他走出房间,傅汐鸢再没看他一眼,也没再说任何话。
行至廊下,步廷宴步伐渐缓,脚下仿佛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要耗费他许多力气。
他想回头再看傅汐鸢一眼,却又怕这一眼轻而易举的打破他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最终只能咬牙往前走,头也不回的出了宁王府。
再说傅汐鸢背朝门口的方向站着,听着步廷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啪嗒啪嗒”地掉在了手背上。
离开客院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为了不让自家兄嫂二人担心,她一整日都没敢出自己的院子,就怕被他们瞧见自己肿的跟桃儿似的眼睛。
可她不出门,却不代表傅云澜和贺鸢时就不知道了。
王府里的“耳报神”可向来不少。
贺鸢时听说步廷宴走后傅汐鸢便哭红了一双眼睛,原想去陪陪她,可又担心她这会儿就想一个人待着是以便没有贸然前去打扰。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傅云澜。
她一边给某位王爷做剑穗,一边分神对他说:“步将军昨儿不是还说了要娶鸢儿吗?怎地今日一醒就急匆匆的走了?
听下人说,鸢儿都哭了,不知是不是为了这件事。”
“他今日来找我负荆请罪了。”
“请什么罪?”
“酒后胡言。”
闻言,贺鸢时编着剑穗的动作一顿,蹙眉看向傅云澜:“这么说,他不打算娶鸢儿?”
“不打算娶也得娶!”
“你、你别又那副蛮人做派,鸢儿那么好又不是找不到好人家,倘或那步将军当真不愿意,咱们何必非要凑上去呢。
他若心里没有鸢儿,纵是强凑了他们两个在一起鸢儿日后也不会开心啊。”
“你放心,他心里有鸢儿,只是狗屁道理太多,行事不够干脆罢了。”
“……怎么这样讲话。”
傅云澜径自解了衣裳,打着赤膊走到贺鸢时跟前。
头上忽然笼罩着一大片阴影,贺鸢时看也没看便轻轻推他:“你别挡亮,我都看不……”
掌下的触感让她的话音猛地顿住。
傅云澜顺势握住她的手,抽走了她另一只手里的剑穗,将人一拽便轻松抱起:“看不见就别弄了,明儿白日里再弄。”
“我我我我还不困呢!”
“不困正好,我原也没打算让你睡觉。”
话落,傅云澜将人往榻上一放,反手撂下了帐幔,闹腾了多时才肯放她休息。
于是第二日,贺鸢时没能像他说的那样在白日里继续弄剑穗,大部分时间都睡过去了。
他倒是生龙活虎,神采奕奕的去上朝。
下朝回府的时候,鄂清跟他一起来的,手里捧着一道明黄的圣旨。
是景文帝给傅汐鸢和步廷宴赐婚的圣旨。
傅汐鸢接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就……赐婚了呢?
她明明没想利用强权压人,甚至已经说服自己步廷宴不喜欢她便算了,她日后总会遇到待自己一心一意的人,就像哥哥对嫂嫂那样。
可如今父皇忽然跟着掺和了一脚,步廷宴会不会以为一切都是她在暗中捣鬼?
她能接受他不喜欢她,却不想他就此误会了她,是以将圣旨往傅云澜怀里一塞便提起裙摆着急忙慌的跑去找步廷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