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傅云墨却只是说:“勿要动刀,将人勒死吊在房中。”
这话大有将抚远侯伪装成自杀的意思。
但十五想不通,心说这不是多此一举嘛,但凡找个仵作来一验便知道是他杀。
可没办法,主子命令了他就只能照做。
殊不知,傅云墨如此吩咐不是为了混淆视听,他是在给景文帝留后路。
抚远侯一死,必会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不查是不行的。
景文帝多半会命京兆府、刑部、大理寺调查此案。
虽说是查给百姓看的,可最终要是一直没个结果那委实是不像话,是以他特意留给他们一个大做文章的机会,只要仵作瞪着眼睛说白话,大家便都可以轻松些。
至于说傅云墨为何如此笃定景文帝会顺势而为……其实道理很简单,若抚远侯一案不能轻松了结,那就代表三司无能,要责罚。
已知一个生了异心的侯爷和三个忠心耿耿的大臣,换了谁都会选后者。
景文帝更是如此。
当然了,傅云墨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弄死抚远侯。
比如说像坑前礼部尚书卢敬那样给他安一个什么罪名,只是那样太麻烦了,他懒得费那个心力,不如简单粗暴的直接弄死拉倒,反正也没什么用了。
“傅云墨。”段音离一边削削削,一边分神唤他。
“嗯?”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刚回段家的时候陪娘亲去云隐寺敬香,曾偶遇过太后,救过她的性命?”
“嗯。”
“云隐寺并不是皇家寺庙,太后为何要跑那么远去拜佛?”
“她不是去拜佛的。”
“果然……”
她就说嘛,太后的行为有些不合逻辑。
从前因为觉得太后与自己并不相关,是以段音离并没有留意这个问题,如今倒是觉出不对劲来了。
傅云墨挨着她坐下,拿过她手里削的造型诡异的木头左瞧右瞧,随意道:“云隐寺中,有一位太后的故人,她是去看他的。”
“谁?”
“楚王,傅忻。”
“楚王?!”段音离心中疑云更甚。
她从不知,北燕皇室中还有这位王爷的存在。
傅云墨浅浅的勾唇,为她解惑道:“不知道的人不止你一个。”
怕是就连傅云笙他们也不大清楚,毕竟是上一辈的事情。
朝中有些老臣知道,但谁也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来。
这事儿,还得从几十年前说起。
当年先帝还是皇子时,最先有的孩子便是后来的楚王爷。
再后来生下的,才是景文帝、傅城和老康王他们。
先帝当年与其弟献王关系最为亲厚,献王无子,恐他晚年无人养老送终,先帝便有意将自己的一个儿子过继给他。
这原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不巧的是,献王偏偏和楚王十分投缘。
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先帝心下也是不舍,可想到献王是为了帮他开疆扩土才在战中伤了身体,最终还是将楚王过继给了他。
而楚王恰是当今太后所出。
她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
至于说景文帝,那是因为他生母去的早,刚好太后那时又没了儿子,便将他养在了膝下。
事情到这本该结束了。
谁知,后来献王通敌叛国,被先帝判了满门抄斩之罪。
楚王本该死在那场祸患中,但虎毒不食子,谁也不能逼着先帝杀自己的亲儿子啊。
于是满朝文武纷纷为楚王求情,太后自然也是一番哭诉,景文帝和老康王他们也求先帝饶楚王一命。
先帝又何尝忍心!
最后,他将楚王贬为庶民,让他从此隐姓埋名。
太后毕竟惦记儿子,不舍得他远行,原想让他留在长安城,却没想到傅忻经此一事看破红尘,直接寻了个庙出家了。
是以,才有了太后去云隐寺这回事。
故事讲完,傅云墨见段音离托着腮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