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鸳鸯啊,进来吧。”
“是。”老夫人身边的亲信丫鬟走进房中:“方才门口的小厮来报,说是咱们府门外有人在盯着,打探之下方才知晓,原是康王府的人。”
一听“康王府”三个字,段音娆的脸色蓦然一变。
鸳鸯:“老夫人说,想来是小王爷得了信知道咱们可能要回凉州,是以才让人来看着的。”
“……他愿意看着就看着,左右我们也不回了。”
“姑娘说的是,老夫人就是让奴婢来告诉姑娘一声,让您近来尽量不要出府去。”
“嗯。”
段音娆心说,就是有事她也不会出去。
傅明朝当街抢亲,将王府、段家和金家都变成了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她纵是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也不能走出去让别人对段家指指点点。
一切事,等金家的老爷子出殡后再说吧。
这一点,金子钊倒是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是以金老爷子前一日出殡,翌日金子钊便登门拜访了。
他是来见段音娆的。
当着老夫人他们的面他什么都没说,只等段音娆来了二人单独去花园叙话,他方才道明了来意:“阿娆,我是来退亲的。”
段音娆眸光微动,似乎并不意外。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提出退亲也无可厚非,她没理由怪他。
她点头,平静应下。
金子钊料想她是误会了,遂解释道:“我祖父驾鹤西去,我须守孝三年。
我知你性情,若我不退亲,纵是十年你也会陪我一起守。
可是阿娆,小王爷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抢亲,就已经表明了他对你势在必得。
我……争不过他。”
这话虽懦弱,却再真是无比。
他若孑身一人,纵死也不肯将段音娆拱手相让。
可他背后有整个家族,若就此得罪了康王府,他就算娶到阿娆他们又岂会有好日子过!
那位小王爷虽放浪形骸,但胆敢冒着被陛下惩处的风险也要将阿娆带走,想来待她也是真心的吧。
思及此,金子钊苦笑了一下:“阿娆,此事是我对你不住,不望你原谅,只望你莫要自苦。
我待你之心,一如初见,只是碍于时势,不得不作此决定。”
段音娆低着头,眼眶渐红。
她微摇螓首:“非你之错,何谈原谅。”
更何况,当日她被傅明朝掳走,金子钊恐她归来后无法自处,执意来段府等她,她心下自是感激动容的,只叹他们有缘无分罢了。
段音娆命婢女去取他们当日定亲时互赠的信物还给他。
金子钊送她的,是一把同心锁。
段音娆送他的,是一把木梳子。
金子钊接过了同心锁,却没将木梳子还给段音娆。
他握着锁头的手紧了又紧,不禁想起那戏文中唱的,世间只有颠倒配,哪来才子配佳人啊。
“阿娆,那木梳……之前不慎被我掉在地上摔坏了……”
段音娆并未不悦:“无妨。”
金子钊垂眸,暗暗唾弃自己。
那梳子他向来宝贝的紧,自是没有坏的。
他撒谎骗她,无非是想留个念想罢了。
再一则……
“若是日后……”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只开了个头便没再继续往下说,苦笑道:“罢了,没什么。”
离开段府时,他没让段音娆送他出去,看似走的干脆,可上了马车后却掀开车帘盯着段家大门瞧了许久。
他想,日后怕是无缘再见了。
他方才原本想对她说,倘或日后小王爷移了性情厌了她,若她不嫌弃他,大可放心与小王爷和离,他要她!
可终究没能说出口。
若当真有那一日,便说明她过的不好。
可他希望她过的好。
若过的好,又何必让她因为自己这句话心下愧疚难安呢。
到底还是不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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