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跟鹿师兄说什么,也不等玄君发怒,季末扬冷哼一声,将我拉了起来:“既然吃饱了撑得没事做,那就去干活。”
季末扬拉着我离开别墅,我回头看鹿师兄和玄君,他们都在看我,但我更担心鹿师兄,毕竟他不是玄君的对手。
万一动起手,吃亏的肯定是鹿师兄,但如今这样,我留下也未必能够解决事情,与其充当导火索,倒不如找个地方去躲躲。
无能为力的时候,保护不了他人的时候,保护自己也好!
出了门季末扬便不那么凶了,他这个人我最了解,看上去越凶越没什么事。
上了车季末扬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才带着我离开。
路上季末扬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他带我去的地方有些怪。
竟然带我去医院做检查。
说来他也不觉得难为情,他跟人家说我们是未婚夫妻,下个月打算注册结婚,需要做一个婚前检查。
我站在一边看季末扬,他可真不要脸!
医生说这个没问题,但问我们要不要住在医院里,说是我们今天来的晚,要检查的话,最好明早过来,不然住院也可以。
季末扬来的医院,自然花钱不菲的。
但季末扬最不缺的就是钱,于是我们当晚就住在医院。
说来也巧,刚住进去,就听见有人哭。
是个女人,一边哭一边一边说:“孩子,还我孩子。”
我是听着声音离开的病房,季末扬问我怎么了,我指了指走廊的尽头:“那边有人哭,我们去看看。”
“嗯。”
季末扬关上门,就跟我去了对面。
走廊倒是很宽阔,而且这个时候没什么人,脚步走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季末扬似乎担心我有事,伸手拉住我的手握住。
我回头看他,抬起手在他眉心画了一道开眼符,又在他胸口画了一道摄魂符。
有了这两道符,季末扬一来可以看到鬼怪,二来可以保护他。
开眼符是专门用来开启人第三眼的符,但时间很短,只能用一两天,而根据我意念,可以在画符的时候,决定时间长短,一般我只会用三个小时,也就是一个半时辰。
不但不会伤害人的本体精元,也能让开眼者看到要看到的东西。
多数的人认为,人开了鬼眼,灵目,天眼,慧眼,这一类的灵目都没什么,只是看到一些东西而已。
但老马说过,有先天修为和后天修为的人是不得已才开眼,开了之后要靠自身的修为来维持,而那些没有修为的人开了,便要伤了元气精神。
轻的会萎靡不振几天,昏昏沉沉,总不清醒,重则会招来阴邪,损害性命。
但季末扬多少有些不同,他如今的修为已经很高。
只不过他的天眼尚未开启,想要开启要有人帮他,而我暂时还有些不妥。
开眼的人,最好是修为高,能做他师父的人,可我是他妹妹,自然不妥。
而我也考虑,他总是下墓,要是真的开了,会不会惹来无数麻烦。
老马曾说,鬼神之事,对常人而言,信则有不信则无。
若信,没有也会招来,若不信,有也会退避。
若不是因缘际会,此生便不会相遇。
那些无端起事的人,必然事出有因,若不是前世造孽,就是此生损了德行,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我自己能保护自己,天眼也会开,不必理我。”季末扬开了天眼,又看了一眼胸口的摄魂符,嘴巴虽然那样说,但他还是被我画的镇魂符吓了一跳。
伏魔本记载,修道者,术士的天赋是先天决定的,而后天再多的修为,也不能弥补先天缺失。
而修道术士之人,其中与生俱来的天赋,极少能占上两种,即便占上也是参差不齐,各有所长。
拿修灵目来说,厉害之人可看天地乾坤,六道轮回,前世今生,而弱一些的则是看的浅薄,比如鬼眼慧眼,能见的事一些肉眼所不能见之物。
丹道,占卜,符箓,乃至奇门遁甲,文修武修,皆有所长。
但能具备两种修行容易,却不能精通两种神通,甚至更多种的神通。
有些人生来就有画符的天赋,所画的符纸可登峰造极,神鬼不惧。
占卜术更是如此,但如能两种兼得,是极难的事情。
其中一种高,一种就会低。
但像是我一样,但凡不修,修便炉火纯青的还是少数。
老马有心让我给他渡劫,他是想到我的天赋极高,但看着我一日日的变化,他有于心不舍,若是让我渡劫,怕我废在他手里,可惜了先天天赋。
毕竟,徒弟厉害,师父也能脸上有光。
纵然是死了,也留下清名在世。
而今日,季末扬看到我随便画的符箓,便吓到了。
符箓也分品阶,一品一色,绝佳纯黑金刚色。
而我这道符是金色,已经达到上品中的二品,季末扬就是看到了这些,他才震惊。
“我也画符,但我没有画符的天赋,画不好!”季末扬不免失落。
“画符也没什么天赋,老马说,是机缘不够,不过你生来不是画符的人,何必执着呢?不如盗墓多好!”我那般说,季末扬的脸又黑又冷。
但转瞬季末扬冷嗤:“过去你最不喜欢我下墓摸金,不知道坏了我多少好事,现在你怎么这么通情达理,主动让我去?”
“过去是过去,那怎么一样?过去我把摸金当成是挖坟掘墓,偷盗的勾当,现在我把那当成是因缘际会,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强求不来,有些东西,即便你不去,也有别人去。”
“……”季末扬白了我一眼,转开脸看向前面,看到走廊里到处都是幽暗的地方,角落里还飘着阴气,他的脸变了。
我朝着前面走,季末扬跟着我:“这么重的阴气?”
“医院本来阴气就重,死人是最多的地方了,重也很正常。”我随口解释。
“这么说,医院不该住?”季末扬好像好奇宝宝问我,我忽然很想笑,然后奚落他一番,指着他的鼻子问他,季末扬你也有今天!
想起过去,都是他瞧不起我,每次带我下墓,带我考古,他都是看小宝宝的眼神看我。
如今总归是轮到了我扬眉吐气的时候,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当真少时不懂事,懂事他已要老去。
那种悲凉,岂是旁人所能明白。
少时他将我保护的严严实实,长大才懂他心上悬剑,终日寝食难安的牵挂。
不怕他故作坚强,只怕我还没足够强大,他便要舍我而去了。
若说这人世有什么是我所舍不得,那无疑是他季末扬!
“分什么人吧,不过医院里的阴气不必在意,会自行散开,除非是有怨气凝结的地方,鬼出没的地方。”
“嗯。”季末扬鼻音凝重,显然他也知道怎么回事。
走廊里空荡荡的,越发幽暗。
季末扬问我:“前面传来的哭声?”
“是个年轻的女子,一边哭一边要她的孩子,听她的哭声,有很重的怨气,先看看吧。”说话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外面的窗户,现在还是下午,不是天黑的时候,但外面乌云密布,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希望不是因为医院这边引起的。
“怎么了?”
“来之前外面就变天了,这两天应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希望不是跟医院有关系。”
“处理不了?”季末扬似乎是特别相信我,能处理所有事。
我沉吟了片刻:“冤魂的怨气,一旦凝结,会改变一些事情,医院的怨气原本就很重,冤死的人也很多,医生并非肉眼看见的那样,都是天使。
恶魔,其实就在天使身后。
这个我不说你也知道。”
季末扬何等聪明,我一说他立刻明白过来。
“你是说,如果是冤死的鬼魂,怨气凝结,你很难对付?”
“除非我帮他们沉冤昭雪,不然我灭了他们,我会遭到反噬,不但如此,我如果不能帮他们,他们的怨气会更重,加速凝结怨气,最终会成什么还不好说。
但这种怨气凝结的产物,多数都会执着他们的执念。”
季末扬没有继续说话,我们走到对面后季末扬停了下来。
眼前有一扇门,哭声就是里面传出来了。
季末扬伸手要去开门,被我拉了一下,我不能让他去。
大白天的就哭的这么大声,怨气一定很重,鬼都要到晚上才出来,而白天胆敢出来的,都不容小视。
我拉开季末扬,推开门看了眼病房里面,病房里有些昏暗,没开灯,外面阴天,这里也就昏暗了。
进门并没看到什么,但哭声却停止了。
我和季末扬进门也没看见人,季末扬环视周围,正看着,我看向门后,门侧的地方,果然站着一个年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护士的衣服,戴着白色的帽子。
看到我,女子急忙问:“你是什么人,病人么?”
我看了眼季末扬,季末扬回答:“我们来做检查的,是未婚夫妻,你是这里的护士?”
“是,我是护士。”
“那你带我们回病房,我们迷路了,我妻子刚刚听见哭声,说有哭声,你听见了么?”
“我没有,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怎么会有哭声?”护士说完转身出门,我跟季末扬跟着护士走了出去。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护士一边走一边问我和季末扬:“你们住在那间病房?”
“我们在三零二。”季末扬随口回答,护士停下来转身看我和季末扬,她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了?”我随即问起护士,护士回头看了看走廊里面,更加奇怪的看着我和季末扬。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二楼,没有三零二。”护士还很认真。
“我们是二零三,你听错了。”季末扬随口道。
护士愣了一下,皱着眉:“我没听错,你明明说的就是三零二。”
“那是我说错了,不相信你可以联系你们院长,他叫人接待的我们。”季末扬提起院长,护士的脸一下变了,但却不像是怕了,只是很快她就转身过去。
“那跟我来。”
护士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她。
二零三病房就在前面,很快我们就到了二零三。
到了门口护士站在一边,双手交握,目光沉静,注视着我们说道:“进去吧,这里就是二零三。”
季末扬看了一眼房门,问护士:“你确定么,这里就是二零三?”
“上面有号码,难道还会错么?”护士语气不爽,好像很生气,我看了眼二零三的门牌号,没有什么问题。
护士转身就走,完全不理我们。
季末扬看了我一眼,跟着看向护士那边,我们是一起看着护士进了电梯,才对视。
季末扬看了我一眼转身去了电梯,我则是转身去刚刚的那间病房。
门推开病房里面空空如也,我检查了没什么,转身出来去看季末扬,季末扬已经进了电梯,我才跟着过去。
进了电梯我在电梯里看了一眼,确定电梯里没有什么,才出电梯。
我和季末扬在楼下见面,季末扬走了过来:“没看到人。”
“你看先监控。”
季末扬去看监控,我这是先回去二楼。
走廊里依旧空荡荡的,先前的哭声全都没了。
季末扬没有多久就回来了,看到我季末扬说了他查到的情况,监控里面没有其他人的画面,从开始,二楼上面出现的人,就只有我和季末扬两个人,无疑电梯里面更加不可能还有第三个人。
回到病房坐下,季末扬问我:“你也看不出来她是人是鬼?”